女子的脚白皙如瓷玉,脚指甲泛着浅浅的紫粉色,似一扇扇珠贝。
他耳根一红,赶紧将目光挪开,轻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脚裸。
赵玉娥低呼一声,“啊,疼——”
女子的秀眉拧成一团,两只大大的眼睛里正滚着泪珠。
谢枫心头很是愧疚。
“你忍着点,我给你上点药。”他将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从腰间小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来。
他拔开瓶塞,抬头又对赵玉娥说道,“会有一点火辣辣的疼,但一会儿就好。”
赵玉娥微微笑道,“我不怕,你抹药吧。”又见他腰间的荷包里还有其他的小瓶子,便问道,“枫大哥,你平时都随身带着这些小药瓶吗?”
谢枫将瓶里的药水滴在赵玉娥的脚裸处,用食指轻轻的涂抹着。
见赵玉娥问,他忙点了点头,“这是我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军营里的随军大夫少,备上一点急用药不会吃亏。再说,打起仗来,会在野外一跑就是十天半个月,有时被敌人围追的时候,会有几个月回不到营地,更谈不上让大夫给自己瞧伤了。所以,我便吩咐属下们人人都备一些这样的小瓶,装一些平时常用的外伤药。”
“哦。”她低低回应了一声。
眼前的男子,眉宇间隐着坚毅,想必是常期泡在军营里养成的性格。
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在揉捏着她的脚裸。
因为低着头,后领处略略敞开了一些,露一条粉色的疤痕,从后脑处一直往下延伸进衣领里。
赵玉娥的眼睫颤了颤,光看那露在外面的疤痕,就足有三寸长了,这一直延伸到里——,又有多长?
疤痕上有密密麻麻的缝线痕迹,如一条巨大的粉色蜈蚣趴在他的后颈处,令人触目惊心。
当时的伤该有多重?
谢枫已经给她的脚上上好了药,正在给她穿袜子,见她一直没说话,便抬头看她。
却正看到女子两眼惊愕的怔怔回望他,眼底有晶晶莹莹的东西一直在晃着。
他有些诧异。
见自己失态了,赵玉娥讪笑道,“枫大哥,我看见你脖子上有一条好长的刀疤痕,这是在战场上留下来吧?”
说到战场,谢枫的神色一亮。
他点点头道,“这条疤痕,是前年同一个北疆的将军博杀时,被人从背后偷袭,砍了一刀的结果。这种情况啊,在战场上很常见,谁的身上会没有一条疤痕?有的人被捅了一刀,肠子都带出来了,但他依旧奋勇杀敌人。还有的人,只要脑袋不掉,什么胳膊掉了脚断了,那手里的兵器就不放扔,会一直到战死为止!留尽最后一滴血,拼尽最后一口气——,上了沙场,当以马革裹尸为荣!”
给她穿好了袜子,又担心脚肿起来,穿了鞋子会更疼,便将那只鞋子扔开到一边。
他在屋里找了一双便鞋放在她的面前,说道,“穿这双吧,这样脚会舒服一点。多休息,五天内不要用这只脚走路,便可大好。”
见赵玉娥没有回答,他忙抬头看她。
此时,女子的眼圈儿整个儿都红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起身来蹙着眉尖问道,“赵小姐,是不是我刚才的手劲用得过大,将你的脚裸弄疼了?”
赵玉娥微怔,旋即微笑着摇摇头,“没有,不是。”
一个男子的手比丫头丽儿的手还要柔,哪里会痛?
外面这时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
云曦一路走一路训斥赵玉娥的丫头,“再找不到你们小姐,我可饶不了你。她到底去了哪里?看看你,一个一等大丫头,竟然看不好自己的小姐,我看啊,你不如改为做三等丫头,到院子里扫地好了。”
丫头带着哭腔说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曦小姐,奴婢不要扫院子……”
云曦忽然“咦?”了一声,“丽儿,前面屋子里有烛光,是不是玉娥姐自己回来了?快进去看看!”
屋子里,赵玉娥急得不行,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这禅房只是一间一进门的房间,推门进来就可看见床,而且只有三丈见方,屋里空空,站在门口,所有的事物就尽收眼底了。
谢枫此时一脸郁色,云曦这鬼丫头怎么又跑来了?她就不能来晚一会儿?
他看了看房梁,房梁低矮,藏上去也会被看见。
或者,一掌将外面两个人劈晕算了?
这时,赵玉娥拉着谢枫的胳膊低声说道,“藏床上吧。”
庵堂里的床本来没有帐子,赵玉娥庆幸自己从谢府里带了帐子来。帐子的布密密实实,从外看,里面的被子都看不见。
谢枫微怔,虽说是在庵堂里,但,这仍是一个女子的睡房吧,如此躲进去,只怕——
“快点!来不及了!”赵玉娥低吼了一声推了他一把。
外面两人的脚步声已经走到了门口。
谢枫没法,只得飞快的跳到了床上,同时,伸手一招,放下了帐子。
门开了,云曦与丫头丽儿走了进来。
二人看到赵玉娥坐在屋中的椅内,一脸的惊讶。
丽儿则是哭了起来,“小姐,你要是再不回来,曦小姐就要让奴婢去扫院子了,呜呜呜呜——”
云曦的眼睛在屋里四处扫视了一番。
她看了一眼那掩实的帐子,只眨了眨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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