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阴云密布,一言不发的将辞呈放入袖中。
谢枫一直在顾府,见太师狠戾的打了宣旨太监,不免担心他。
“太师,这番进宫,还是让枫陪着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顾太师沉声说道,“老夫自有拿捏皇上的本事,小枫啊,非墨不在家,辛苦一下了,照看好夫人。”
谢枫点头说道,“是,太师不用担心,夫人只是急火攻心,服了药已醒来了,我娘正陪着她,还有二房的夫人与小姐也来了,都在夫人的房里。”
“嗯,那老夫就放心了。”顾太师沉声说道。
罗管事命人将那个打得半死的太监往宫里的小黄门轿子上一扔。
“送他回宫!”
抬轿子的太监哪里敢慢着?几乎是脚步如飞。那宣旨太监是福公公的徒弟,是元武帝信得过几个心腹太监之一。
见他被打了,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皇上,太师府明知奴才是皇上的人还打,这可是欺君啊!皇上——”
太监心中不甘哭得伤心。
元武帝见到被打的宣旨太监气得一脸铁青,却又不敢发火。
因为一旁的段奕在说道,“皇兄,您不可为这事对太师动怒。太师刚刚得知女儿死于非命,加封一个皇后的封号哪里比得了人活着好?他必是心中悲伤,皇上若是为这点小事动怒,朝中众臣又会非议皇上,说皇上对永贞皇后的情意凉薄了。”
元武帝沉着脸,半晌才说道,“奕弟说的有理。”
“那么,皇上,不如借此收一个人心,像这等胡言的恶仆,干脆处理掉好了,这样,太师一定会认为皇上的心还是向着顾家的,还会死心塌地的辅佐皇上。”
太监傻眼,他不就是说了一句,怎么又要罚他?
元武帝默了默望向太监,“来人,将他拉下去,杖毙了!”
然后,他看着段奕是满眼的厌恶,一向不喜进宫的段奕,为什么到哪儿都能看见?
……
宣旨太监的轿子前脚一走,顾太师也命人备了马车到了皇宫。
马车内,顾太师气定神闲的捏着胡子,老眼往皇宫方向瞥了一眼,重重哼一声。
很快,马车到了宫门处。
顾太师一下马车,连换乘的轿子也不坐了。
那张沉着的脸马上堆起一脸的悲色来。
他用大袖子遮着脸一路小跑一路哭着往鸿宇殿冲去。
鸿宇殿前的一众守卫见是他跑来了,谁也不敢拦着。
国丈!那是国丈!
“太师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太师,皇上与太子都在呢!”
顾太师的大袖子将几人挥开,一口气冲进殿里。
他远远瞧见元武帝就跪下了,“皇上,臣的女儿死得冤枉啊!”然后又放声大哭着,“皇上,臣进了宫里,没有看见发丧,却是为何?
皇上啊,小凤死得憋屈,也不能风光的办一场丧事吗?皇上啊,她为您出生入死,最后惨遭仇家杀害,皇上啊,她不能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啊!”
侍立在元武帝身旁的段琸,见到哭闹的顾太师脸色顿时一黑,暗中咬牙怒骂,该死的老东西!
他今日才当上太子,祭天礼还没有拜呢,宫中就发丧?
这可是大忌讳!
段琸马上对元武帝说道,“皇上,这事儿得好好议议,得选一个吉日发丧!”
顾太师一听这话不干了。
他咬牙怒目抬手便朝太子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
“老太师这是以下犯上。想蹲监狱吗?”
太子段琸也抬手要打,却被几个大臣给拦住了。
“太子息怒,那是国丈啊,不能打!”
顾太师扯唇嘿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按着辈分来排,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嫡外祖!故去的是你的嫡母永贞皇后!究竟是谁以下犯上了?你做为儿子,母亲早死,不发丧,却要挑什么吉日?
你是什么意思?见过娶妻嫁女挑吉日的,没见过死个人还挑着日子死的!太子殿下,这便是你的孝道吗?你敢不敢将这话说与天下人听?”
他言语犀利,态度更是毫不客气的瞪眼看着段琸。
段琸挨了一顿打,还被骂一场,气得都快要吐血了。
因为,一殿的老臣们,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张太傅这时也说道,“皇上,永贞皇后的功绩功不可没,她的丧礼,皇上还是让宗人府里办起来吧,就即日,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民愤的。”
张太傅一开口,殿中的刘太保也跟着附和,“太傅说得没有错!皇上,要发丧啊!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