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以武会友,南宫星早知会有此一战,拱手微笑道:“既是切磋,还请点到为止。”
傅灵舟薄唇半抿,沉吟片刻,颇为诚实道:“实不相瞒,我的刀,还不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很难点到为止。南宫兄若是没信心,那还是算了吧。”
看来此人心底很在意唐蕊先前抬高自己的话,南宫星暗叹口气,调匀气息,道:“好,生死有命,请。”
傅灵舟紧紧握住了刀柄,人却没有动。
不只是脚下没有动,他整个身躯,都仿佛化成了磐石雕琢而成的人像,刹那之间,就已彻彻底底沉静下来。
南宫星心中一惊,双足不自觉便往后错了半步。
他没想到,傅灵舟年纪轻轻,就已将境界提升到了安忍不动如大地的程度。
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之所以被称为魔刀,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源出魔教,也因为它的进境必定会带来心魔。
从魔者进境神速,却只有伏魔者,方能一窥此刀法的真容。
“为何不出手?”南宫星气沉双足,狼影幻踪身法全神戒备,略一勾手,主动挑衅道,“莫非你这有兵器的,反倒怕了我的空手?”
傅灵舟漆黑的眸子依旧紧紧锁着南宫星的双肩,纹丝不动。
这不见半点浮躁的年轻人,仿佛可以这样握着刀,等待到天荒地老。
唐蕊自小在唐门修习暗器,而以她的眼力,却看不清傅灵舟的刀。
南宫星想起了唐炫。
若是唐炫在此,对上这位准妹夫,会如何出手呢?
沉吟片刻,南宫星微微一笑,突然足尖一扫,将两颗石子踢向傅灵舟的面门,同时另一腿蹬地施力,将身躯向后送去。
江湖中但凡有些名声的刀法,哪怕是彭家五虎断门刀,也一样会有势不可挡的拔刀一招。
魔刀自然也不会例外。
一招拔刀,锋芒毕露。
傅灵舟抬起手臂之时,南宫星已飞身退到院墙之上。
不论这拔刀何等神威盖世,也不可能波及丈余之外。
但傅灵舟并未拔刀。
他横鞘一挡,封住了两颗颇不要脸的石子。
却也封住了他自己的视线。
狼影幻踪全力施展,南宫星的青灰身影恍如电光,瞬间就到了傅灵舟左手一侧。
大搜魂手可破天下暗器,他五指一捏,就拿住了傅灵舟的腕脉。
傅灵舟左臂忽然向南宫星怀中一送,侧挪半步,好似将这条胳膊舍去一般。
南宫星一股真气灌入,只要他半身就此酸麻,胜负便已分晓。
可傅灵舟已拔出了刀。
一股灰扑扑的死气劈面而来,没有刀光闪动,那把刀,仿佛连所有的光芒都已经吸尽。
南宫星只能撒手。
他一招孤烟掌横封胸前,全凭经验挡开这一刀,旋即猱身而上,切入刀法无法自如施展的距离,展开大搜魂手,疾取对方喉头。
一条左臂可以弃之不理,一颗脑袋,总不能也歪头奉上吧?
傅灵舟的身法姿态并不优美,而是如他的刀一样,简洁,有效。他双脚向后踏出,每踏一步,胸腹头颈便堪堪避过一次南宫星的扑击擒拿。
南宫星心中清楚,只要让傅灵舟退出到合适的距离,那把刀就有了再次出手的机会。
所以他也展开狼影幻踪,寸步不离。
转眼间,傅灵舟退到院角,避无可避,不得不左臂一抬,封挡喉头。
但他右手的刀,同时从下方斜刺上来。那并不是魔刀中的招数,而是他自身的临敌应变。
多年苦练的积累,这一刀足够快,却不够精妙。
南宫星心头一松,一掌拍向刀背,另一手凌空变招,转而去锁傅灵舟左肘。
不曾想,傅灵舟的刀出手同时,竟运足真气向后一撞。
咔嚓一声,那单薄院墙已被他靠破。
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拉开了半尺。
要命的半尺!
那灰蒙蒙的刀影,一晃化为百千,几乎笼罩住了南宫星周身所有要害。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漫天刀影之中,竟还有一个颇为明显的破绽。
南宫星正要对那一处破绽出手反击,忽然脑后一凉,脊骨间升起一股寒意,直觉正在示警,若是出手,便会万劫不复!
他不及细想,只得施展毕生所学,大搜魂手连连挡下刀招,狼影幻踪急退后撤,腾挪闪躲,颇为狼狈地避回院内。
躲过那威力无穷的一刀,南宫星惊出一片冷汗,心知过于明显的破绽就是陷阱,可紧急关头能像他这样靠直觉判断不攻反走的会有几人?
傅灵舟似乎没想到他能躲过这一刀,缓缓收势,回刀入鞘,皱眉站定,朗声道:“南宫兄果然技艺不凡,在下这人式两招,还是头一次出到一半,便被躲过。”
天地人魔,原来最诡秘难测的,反而是人。
南宫星定了定神,笑道:“傅兄还要继续么?”
傅灵舟摇了摇头,道:“我已施展平生所学,既然伤不到你,继续纠缠无益。今后,还需更加刻苦磨炼才是。”
“既然如此,那唐门之事?”
他抱刀拱手,沉声道:“愿与南宫兄同往,为唐蕊家中助力。”
唐蕊连头也尚未梳好,散着黑瀑匆匆跑到傅灵舟身边,一边帮他轻轻拍去身上的泥灰土石,一边蹙眉道:“灵舟,都跟你说了,这小鬼花言巧语,不能信他。你武功这么厉害……真要帮忙,我带着你,咱们自己去查。”
傅灵舟却并不是真会被女人带着跑的性子,他伸手拍了拍唐蕊的臀尖,笑道:“南宫兄心思敏捷,机巧过人,不似我只会用刀,唐门的事情这般奇诡怪异,还是他来追查最为合适。”
那边唐青也凑到了南宫星身边,颇为不解道:“最后那一刀明明有个老大的破绽,你没看出来么?”
南宫星压低声音,笑道:“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会是他的破绽么?”
唐青眼珠一转,顿时了然,凑到他耳边道:“这人如此阴险,不行你还是别带着他了。”
“那是刀法,不是他。”南宫星心中另有计较,只是道,“再说,唐掌事要是还有可靠的人能用,恐怕就不会绞尽脑汁把我骗上山了。”
傅灵舟并未马上跟着就走,这年轻人看出唐蕊心中不愿,应是打算哄劝一下,顺便帮房主将院墙重新砌好,承诺明天收拾妥当,便往西堂报道帮忙。
还记挂着唐青的心劫,南宫星不愿在外久留,商定完毕,便往显眼处留下给他娘的暗号提醒,因为唐门高手多半能够看懂,不敢说得太明白,只写上莫再寻找唐欢,就匆匆离去。至于其他,大可深夜见面时候再议。
与唐青回到西堂,南宫星对唐远明还是颇不放心,让唐青领着找了小半个山头,才在一处僻静院落找到了他。
门口弟子通传之后,又等了约莫一刻有余,唐远明才从院内出来,扫他们一眼,微笑道:“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你那位姐姐。”
南宫星淡淡道:“好歹那也是南宫家的人,我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就真当她包藏祸心,从此不管不顾。”
“你比你爹倒是好心得多。”唐远明转身走回院内,“既然有心,那就跟我来吧。”
院子颇为幽静,地方也不大,一侧紧邻峭壁,屋后有一线小小飞瀑,看着并不像是关押阶下囚的地方。
三间屋子围出一个天井,摆着认穴用的标记木人,只看陈设,倒更像是个中层弟子闭关修行的地方。
“唐欢就在这里。”唐远明指了指西屋,并未打算再进去,只是负手道,“你愿意见她,就去见见,我先去忙,若没什么要紧事,就还如约定一样,明早再谈吧。”
南宫星朗声道:“傅灵舟明日上山,唐掌事,玉捕头让找的人,可有消息了?”
“做媒介绍的今夜就能带到。香坠说是被豪商赎身,我已遣人去追,明日之前必定带回。”唐远明走到门边,扭头道,“事有轻重缓急,你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最好还是分清主次先后。”
言下之意,唐欢显然就是那个“次”。
南宫星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屋门虽未上锁,屋里那个女子却被一条细长链子锁住了足踝,困在屋中。
她颇为年轻,看上去与唐蕊眉眼间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瘦削,颧骨都略略突出,眼窝微凹,目光阴郁,的确透着一股隐隐戾气。
南宫星用眼神问了一下唐青,唐青低声道:“嗯,这个就是唐欢。”
唐欢靠着床头,冷笑道:“青妹没把我也忘了,真是三生有幸。”
唐青哼了一声,道:“别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青妹。”
“那难道还是青姐?可惜你没生得那么早。”
南宫星伸手拽了拽唐青袖管,示意她暂且罢休,女人之间这种口舌之争,一旦开了头就没完没了,他可不想就这么一直听下去。
唐青抿住小嘴,不甘不愿地缩到了南宫星身后。
他这才开口道:“唐欢,你认得我么?”
果然如他所料,若没有唐远明引路指示,唐家小辈里并无旁人识得自己。唐欢皱眉想了半天,端详着他的容貌,仔细思忖对比,瞄一眼唐青的神情,才将信将疑地说:“你是……南宫星?”
唐远明那条老狐狸,也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实话在心里不说,南宫星暗暗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加倍注意,问道:“你难道没有奉我娘的命令下山找我?”
“有。”唐欢神情一凛,目光转眼就多了几分飘忽,“可我……还没找到你,就被同门师兄捉了,关在这里。想来,掌事应该是误会了我什么吧。”
这女人也没说实话。
南宫星微眯双眼,一时间揣测不出唐欢到底隐瞒了什么,索性诈她道:“如今我已上山,还未见到我娘,她有什么话托你转达,你此刻就可以说了。”
唐欢看向窗外,轻声道:“掌事多半还在外面吧?”
“唐掌事已经走了。”南宫星抬手推开窗子,“若不放心,你自己站起来看。”
唐欢拖着链子站起来张望一眼,略松口气,指着唐青道:“你让她也出去,不能偷听,否则,会对月依阿姨不利。”
“我看你才是对她最不利的那个!”唐青不忿道,但被南宫星拍了拍肩,还是扭身出门,狠狠丢了唐欢一个白眼。
唐欢吁了口气,急忙低声道:“你既然到了山上,又特地赶来找我,应该已经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了吧?”
南宫星观察着她的急切神情,微笑道:“是,算起来,我还该叫你一声姐姐。”
“没错,弟弟,你先把我放开,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护着我逃出这里,我在路上告诉你,月依阿姨要传给你的话。”
南宫星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在唐门长大,咱们可谈不上有什么姐弟亲情,要我信你,还是先把该说的话说了才好。”
唐欢目光闪烁,望着南宫星腰畔垂着的玉符,忽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你当真就是南宫星?”
南宫星只道:“你若不信,等传完讯息,带我去找我娘,你认不出我,她总不会认错。冒充修罗仙子儿子,几人有这胆子?”
“那你走近些……这话,干系到唐门的大秘密,掌事逼问,我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哦?”南宫星迈上两步,但气息已经运至身周,保证随时可以出手,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愿闻其详。”
“她让我告诉你,唐远明、唐远书、唐远图和唐远秋这四人,全都不可相信,不论他们如何花言巧语,你一定不要上当,他们心中想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如何解决唐门的麻烦,二是如何抓到你娘,一洗门派之耻。你既然到了这儿,想必已经中了唐远明的奸计,你快快把我解开,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娘,咱们先逃出唐门,再想其他。”
南宫星故意做出一副动摇吃惊的模样,皱眉道:“那……阿青该怎么处置?”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这种整日扮柔弱可怜,就学着怎么勾搭男人的婊子,你堂堂南宫家传人,如意楼弟子,还差了这一口么?”唐欢心中焦急,盯着窗外道,“要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舍得,就把她制住,先关到这屋里。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南宫星摇头道:“不成,她已是我的人,要跟我走。”
唐欢咬住下唇,盯着足踝上的链子,气哼哼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
“你我才初次见面,要我不由分说全听你的,恕难从命。”南宫星缓缓道,“不如你先告诉我我娘躲在哪儿,我去找到她,她负责把你救走,起码不妨碍我在这边继续寻找唐昕。”
本以为唐欢会找借口推脱,不料她略一犹豫,开口道:“那好,不过唐家高手都在找她,你可千万不要被盯了梢。你要是相信唐青,干脆就让她寸步不离跟着你,你娘正好也在查她,想看她究竟为何没了一段记忆,你就带过去给她看看吧。”
说罢,她压低声音,告诉南宫星一处地方。
离开房间到了院中,他将心中已拿到的线头梳理一番。可以确定的是,唐月依此前的确躲在唐欢母女能找到的地方,也确实托唐欢传了话。
但唐欢为何要从中篡改,添油加醋呢?那谎甚至撒得不合常情,唐月依急着要儿子走,只要南宫星听话,根本就见不到这四位舅舅,哪里还需要担心上当?
他一边思索,一边把地址说给唐青,让她领路,先往那边过去探探虚实。
敌在暗我在明,每一步都要极为小心才行。
临离开前,南宫星仔细叮嘱院外看守的两个弟子,务必小心谨慎。弟子们见他跟掌事关系颇近,又有唐青亲亲热热寸步不离跟着,心照不宣,一齐谨遵嘱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说的这地方,不像是能藏人的啊。”唐青带路走出一段,蹙眉道,“那是个废弃院子,我爹那一代就荒着,里面堆的尽是些烂木头旧家具,和不常用的练功杂物,你娘对唐门这么熟,有的是藏身之处,何必去那里受罪?我看,唐欢这张嘴巴,不能当真。”
“我没当真,我就是要看看,她把咱们两个支过去,心里转的是什么念头。”南宫星沉吟道,“如今敌人藏在暗处一个也不肯露头,与其杯弓蛇影,不如打草惊蛇。”
“那鬼地方能惊出个什么,全是蜘……”唐青说到这里,身子突然一晃,双眼恍惚一霎,托额道,“南宫,我……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南宫星将她抱进怀里,贴着后心送入一股真气,沉声道:“没什么,你不要乱想,尤其是那各处结网的虫子,五毒之一,切不可再提起它的名字,否则,有性命之虞,懂么?”
他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保险起见,将唐青双肩的经脉下手截得更重。
她双肩无法平举,酸胀难耐,忍不住撒娇道:“南宫哥哥,至于这样么?”
“等从那边出来无事,我自然会给你冲开。”南宫星将她手掌拉住,拇指暗暗贴在腕脉旁侧,只要有什么异动,先将她制住。
仔细想想,唐青失去的记忆中,必定就有为她埋下心劫之人的样子,对方若是打算利用完她就杀人灭口,这一句命令就能叫她自尽的法子,着实再好不过。
转眼到了地方,看没有唐门弟子在附近,南宫星先是刻意抬高声音跟唐青聊了几句闲话,没有等到回应,便知道唐月依绝对不在此地。
“阿青,你跟紧我,进去之后,见到什么也不许开口,懂了么?”
“这是为何?这与我……那想要轻生的念头有关?”
“我猜应是如此。”南宫星见她慎重点头,这才将她纤细腰肢揽住,不走正门,飞身越过院墙,轻轻落在地上。
院里果然堆满了杂物,仅剩下通往破落屋子房门的一人侧身通道,想唐门家大业大,不料在小处竟如此省俭,放眼望去,许多东西早已朽成垃圾,即便是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高手,也不会拿起来当暗器用,免得污了自己的手。
唐青觉得这边肯定不会有人,可答应了进来就不开口,只得憋着,左顾右盼。
南宫星平心静气,凝神倾听一圈,这破落院子,不见半点人气,只有棉纱一样四处悬挂的蛛网,爬着一只只要命的蜘蛛。
唐欢的祸心,呼之欲出。
“走,咱们回去找唐欢。她必定和你所受的苦有关,至少,也是个知情人。”
就在南宫星转头拉住唐青要走的时候,房后院外远处山林间忽然响起一声尖锐哨响,嘘溜溜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急忙看向唐青。
唐青也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左顾右盼,想抬手摸摸脸,可双肩使不上力,急得咬了咬牙,还不能说话,只好瞪着南宫星,满面迷茫。
南宫星屏息等了片刻,却不见什么异样之处,心底也是疑窦丛生,只好先带唐青出来。
哪知道,才一踏出院门,就看到不远处蹒跚走来一个佝偻老妇,拄着一根拐杖,双眼发直,盯着他们二人看个不停。
“哪里来的老太太?”唐青觉得心中不安,闪身躲到了南宫星背后,探头问道。
南宫星还没答话,那老妇已经走近,就听她口中喃喃说个不休,一声声重复的,竟是接连不断的“蜘蛛”二字!
唐青刚一听到耳中,身子就是一僵,通体颤抖战栗不休。
南宫星当机立断,一掌按在唐青胸前,隔着酥软乳肉将一股玄阴真气震入,让她嘤咛一声晕倒在地。
跟着,他飞身纵上院墙,举目四望,不见有其他人的影子,这才提气跃至那老妇身边。
老妇仍在喃喃念叨着蜘蛛二字,双目无神,步态恍如僵直活尸,令人心底涌上阵阵寒意。
南宫星伸手握住那老妇腕脉,当即又是一惊——脉象虚弱至极,心律若有若无,分明就是一具将死残躯。
而且她手都已被握住,仍要迈腿往前走去,拐杖一歪,人便失去平衡。
南宫星拉着她将她放倒,唤了几声,见她毫无反应,倒在地上仍是双腿摆动,口中一声接一声的蜘蛛说个不停,无比诡异可怖。
那脖颈扭动间,丝丝白发中忽然闪过一线银光,南宫星急忙将她按住,拨开发鬓望去。
数根细长的针,赫然就刺在这老妇的脑后!
也不知唐青何时会醒,南宫星咬了咬牙,伸手便将细针全部拔下,丢到一边,单掌贴住老妇人后心,想看看能不能帮她收摄心神,问出到底是谁对她用了这种手段。
可下手的人显然早就想到此处,如此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竟还受了不轻的内伤。细针才一拔下,那老妇的身体便突然虾子般蜷成一团,皱巴巴的嘴唇中发出一串垂死野兽般的呻吟,旋即,数股血丝从口鼻间垂流而下,一动不动了。
“混账!”一日之内连连遭受暗算,南宫星心头恼火,一拳打在地上,怒骂一句。
这种斥骂,对事情并无益处,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过去抱起唐青,在她几处要穴上推宫活血,先将她唤醒过来。
听他说完方才的事,唐青面如死灰,绝望道:“原来……原来不管什么人过来,说起那个词让我听到,我……就会疯了一样寻死么?南宫……我……该怎么办?”
南宫星拉起她,沉声道:“之后的事,慢慢再想,咱们先折回去找唐欢。此事她就算不是主谋,也一定是知情参与的人之一。”
唐青面带恨意,咬牙道:“不错,咱们这就去找她。”
原路返回,他们用的时间比去时还要短些,南宫星心头有气,将令符一晃,就气势汹汹杀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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