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渭源城风雪漫天,城外的梅花在雪地里开得纷繁灿烂,让人看着就心喜。北边各地一片祥和,在这一片祥和中,北荣院显得尤为宁静安然。与此同时,朱二得了吩咐,带着人飞快地往京城赶去。
京城此刻亦是漫天飞雪,街道上行人不多,却都洋溢着喜气,连各处店铺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西宁王府里也是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只这份热闹中又隐隐透着些不同寻常。
王府书房里暖意融融,西宁王背着手,眉头紧蹙,竟是少有地严肃着脸。
世子卢俊卿面色温和地站在西宁王身后,只眼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默了良久,才出声道:“圣上怕是撑不了多久,新旧更替之际最是容易生变。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一定。二弟得留在北边。”
西宁王点头嗯了一声,皱起的眉头却半点没松开,沉吟半晌,才突然出声问道:“先前你屋里那丫头,送到外头去了?”
这话问得有些不明不白,卢俊卿却是心领神会,脸上平静无波,心底却微微动了动,随即沉声道:“送到南边庄子上去了。”只一句话交代了,却未细说。
西宁王盯着卢俊卿的脸,突然冷哼了一声,“你向来心思沉,总归是你的人,老子也不管你。”说着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卢家确实少了些子嗣。”
卢俊卿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丝裂缝,眼里有自嘲有无奈却无半点慌乱,直直地迎上西宁王的目光,声音平静地陈述道:“父亲也知道,圣上只怕想憋着一口气跟卢家拼个鱼死网破。先前圣上顾及着朝廷人心,没敢在明处动手。可无论是我还是二弟,背地里遭的刺杀、下毒……哪样能少了?人死灯灭,罪过不提,圣上等到如今,怕是要忍不住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撕破脸。还能替后辈子孙争一争。便是有人不平。日后也不过是一纸诏书,几句话平反了事而已。卢家吃亏在子嗣上头,这会儿却是等不得。在危难关头,卢家能多留一分底气也好。再者,毕竟有些情分,儿子于心不忍。”
西宁王瞪着卢俊卿,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原本还隐匿着的杀气也透了出来,满屋子压抑的气氛,连带着冷冰冰的气息,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卢俊卿脸色平静而坦然。就那么风轻云淡地站着,目光温和中带着坚定。丝毫未有退缩。
西宁王突然泄了气,先前还一身的威压,一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只皱着眉一巴掌拍在卢俊卿肩膀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磨牙道:“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老子说话也不顶用了!行,老子不管你这么多,只这卢家还是老子说了算!你甭跟老子说这些大道理!”
西宁王倒竖着眉,狠狠地瞪了眼卢俊卿。又撇嘴哼道:“这几年闲下来,倒是把一身的锐气都磨平了!老子卢家的人做事,哪有那么多畏首畏尾的?”
虽被骂着,卢俊卿脸上却不自觉地有了丝笑意,温润如玉,气势内敛,于沉静平和中透着让人心惊敬畏的气息。
“父亲教训得是。这事儿也是我有私心。”卢俊卿眼里多了几分浮动的情绪,语气也柔和而温暖起来,“一个小孩子。总能让人觉得温暖。”
西宁王皱着眉头吸了口气,面色古怪地睇了卢俊卿一眼,嫌弃又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点着卢俊昭教训道:“老子不管这些,你也别跟老子说这些有的没的!趁早让老子清净点!”
卢俊卿面容平静地盯着西宁王的眼睛,随后移开目光,仿若无奈般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跟老子还不耐烦!一个两个都不让老子省心!”西宁王登时眉头又竖了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又嫌弃地赶了卢俊卿出去。
等卢俊卿出了门,西宁王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继而沉寂,眸底如深潭一般死寂,只定定地盯着外头大片大片被雪覆盖地从木,让人看不清表情。良久才动了眼睛,收回目光,微微蹙着眉,长长地叹了一声。
隔天早朝,朝臣议事,成明帝照例问了各处的情形。又发了好几道圣旨,新年大赦,让百姓也欢喜欢喜。
临到末尾,成明帝突然转向了一直干站着无事的西宁王,脸上带了几分慈和的笑意,朗盛笑道:“俊昭这几年年年在北边,倒是越来越有西宁王当年的模样了。今年北边平静,百姓安居,朕深感欣慰。他这个镇国将军当得好,索性就再加封一层。让他带着媳妇儿回来领赏吧,朕还没见过他媳妇呢。今年宫里的元宵宴可不能缺了!”
说着又吩咐底下站着的苏文拟旨,命镇国将军携妻子回来加封受赏。
西宁王在朝上向来脾气大,一言不对就要动手。听了成明帝这话,眉头又皱了起来,先跟成明帝谢了恩,随后才摊手无赖道:“圣上跟我说没用。那兔崽子在北边,我也清净,不回来更好!一个二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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