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春为他斟了杯酒,也低声笑道:“阿娘既将我托付给了你,你操些心原也是应该的。……只是说好回家赏花的,却又提这些烦心事作甚?我下午回来,见后园子里海棠花也开了,等吃过饭,咱们也看看去。”
说得方犁也起了兴致,两人吃过了饭,便相携去了园子里,一路分花拂柳,缓缓行来,但见芳草如茵,繁花似锦。走到海棠树旁,果然见满树花开得粉嘟嘟的,引得蜂蝶绕树乱飞,煞是热闹。
两人站在树下看了一回,贺言春便挑那花丛中最美的,伸着胳膊折下来一枝,别在方犁鬓边,看着他笑道:“人比花俏。”
方犁把花取下来捏在手中,斜眼瞪他,笑道:“胡说!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你都看了上十年了,不嫌腻烦么?”
他刚吃过酒,脸上一点薄红,眼中水光氤氲,把个平虏侯看得顿时有些心旌神摇,不由伸出双臂搂着了花下人,柔声道:“年年看花,你见谁腻烦过?再看一百年也不嫌腻!”
第一百三十三章秋纳降
自二月征讨南越以来,大夏几路军队虽不是捷报频传,倒也稳扎稳打。郑谡每攻下一城,则按皇帝姑父和小叔所说,四处诏告当地士民,为官者若率众来降,既往不咎,还赏给印信绶带;若继续负隅顽抗,一律格杀勿论。又有随行大夏官员出面安抚百姓,攻城之外兼带攻心,渐渐镇住了南越的混乱局面。
到元始十六年七月,南越尚未平定,北方匈奴又再起波澜。原来青原郡守军在外出巡查时,抓住了几个匈奴人,带回去一审,那匈奴人竟说自己是孤涂王和乌维王派来的使臣,说奉主人之命,有一封至关重要的密函要呈给大夏皇帝。青原郡守李雷知道后不敢马虎,当即派人将那几个匈奴使臣押送到京,交由朝廷处置。
七月底,押送使臣的人马抵达京城,大鸿胪寺的官员李齐会见那几人之后,其中一人拆开身上夹衣,从里头掏出一封满是汗臭、皱皱巴巴的信函,郑而重之地交给李齐,并务请转交大夏皇帝。李齐打开信函,匆匆一阅便脸色大变,当天就进了宫,将信函面呈给了皇帝。
这晚天色已黑,贺言春吃过了饭,正和方犁在院里纳凉谈天,就见一名亲卫急吼吼地跑了来,说皇帝让大将军即刻进宫。等贺言春忙忙地换了衣服,骑马到宫里后,就见大殿里火烛通明,皇帝正在里面推磨似的转圈。一见贺言春进来,皇帝便喜盈盈地把信递给他,道:“言春过来,看看这个!”
贺言春接了信,凑在火烛下细细看了两遍。这才抬起头来,道:“孤涂王和乌维王要率兵投降?”
皇帝按捺不住喜气,点头道:“看样子,这些蛮子被打得受不了了,又听说前番归降的白羊王在咱们这里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这才偷偷派了人过来,要探探咱们的口风。言春,你觉得呢?”
贺言春将信又看了一遍,才道:“去年大单于带领众部落在于阗河边迎战,其中确有孤涂、乌维两个部落的人马。死伤惨重倒也不假。只是按他信中所说,届时归顺大夏的约有四五万兵马。这么多人集结在边境,却是不得不防着他们使诈。”
皇帝听了沉思片刻,却又意气风发地道:“这我也想到了。怕什么!他若是诚心来降,我少不了要好吃好喝地招待他。若敢使诈,咱们就揍他娘的!”
贺言春笑道:“皇上说得对,纵然匈奴想借投降的名义偷袭边郡,区区败军之将,又何足惧哉!话虽如此,咱们这边,也须做好万全准备,以防蛮子们打个措手不及。”
皇帝缓缓点头,道:“好,你既有这话,我便放心了。纳降一事我交给你,明日你去好好审一审那几个使臣,若果有其事,便到青原郡会一会那两个王去!”
贺言春应了,君臣二人又就纳降一事的种种安排布署商议了半夜。第二日贺言春又亲自去见匈奴使臣屠休等人。平虏侯其人,在草原上能止小儿夜啼,众部落口口相传,早已被描绘成三头六臂、喜啖人肉的怪物,是以屠休等人听说贺大将军要见他们,很是受了一番惊吓。及至见到真人,却并不怪,而是丈二尺高的一条汉子。那汉年纪虽轻、模样又俊,毕竟凶名在外,屠休丝毫不敢小觑,但凡贺言春有问,无不一五一十详加解释。
贺言春这才明白,原来去年于阗河大战后,大单于损失惨重,不由迁怒于孤涂、乌维两部落,认为这全是二王没能及时从旁支援的缘故,所以同部属商量着要把孤涂王、乌维王哄骗回去杀掉。恰好今年北方大旱,水草不丰,牛羊欠收。两位王爷日子本就难熬,还想着要找大单于打秋风,突然听到这消息,不由又惊又怒,随即密谋着要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带兵反了匈奴,投奔大夏去也!
贺言春听完前因后果,对孤涂、乌维两部落投诚一事信了七八分。他宫里军营几头跑,一连忙了数日,才在八月中旬率程五、齐小白等人,调集一万骑兵赶赴青原郡。同行的还有大鸿胪寺主簿李齐及匈奴使者屠休等人。
临行头一晚,平虏侯去方犁府上辞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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