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讲表叔的故事。有一年听说过她的表叔死了,怎么又出来一个表叔?红灯记中的小铁梅有一句唱词:“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难道她家的表叔也“数也数不清”?哦,原来她不止一个表叔,死去的是鲁家表叔,她叔婆的侄儿,这个则是卢家表叔,奶奶的侄儿。
从前年代不懂计划生育,女人刚刚生完一胎不久,便又可能紧接一胎,即便不是双胞胎、三胞胎,如此一胎接一胎,也会兄弟姐妹一大摞。
兄弟之间的孩子互相称“堂”:堂兄、堂弟、堂姐、堂妹,姐妹之间或者姐弟兄妹之间的孩子之间则互相称作“表”: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上一个台阶便是表叔表叔何其多,难怪小铁梅的“表叔”数也数不清。
言归正传。还是讲她卢家表叔三次戴表轶事。“轶”是没有正式记载、入典入史,仅仅口传的意思。
话说她这又一表叔,就是这卢家表叔,因为后来身份不同一般,她与表叔之间没有来往,所以她过去从来没有提起过。
这表叔是学美术的,50年代初还是学生时代羡慕人家有一块表,衣袖一撸,手腕上露出一块圆圆的、亮晶晶的,多么帅气。没手表的人常常要问别人几点钟了,有手表的人不用问,撸起衣袖看一眼就行。
当时戴表可是一种奢侈,拿工资的人一般买不起,即便几个月不吃不喝不买穿的积攒起来,也才够买一块。她表叔早年就没了父母,哪有钱给买这样的奢侈品,他吃饭还是靠学校的12元助学金呢。
她表叔因为是学美术的,便躲着悄悄的画连环画,得了好几十元稿费,于是买了一块,乐滋滋的,这是他第一次戴表。除了画连环画他还偷偷的去小学当美术课的代课老师。为了赚钱他常常耽误集体活动,不参加集体的自习课,一次生活会上还挨了批评,说他是资产阶级的享受思想、虚荣心、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
不料辛辛苦苦赚钱买来的手表,一次洗澡时麻痹大意,有人趁澡堂里烟雾腾腾,他又正满脸的肥皂泡之际,他的手表被“顺手牵羊”去了,白白的辛苦,还白白的挨了批评。
第二次戴表是毕业以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加上平日省吃俭用下来的钱加起来买的。她表叔的这第二次戴表,没有好听的故事。他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领了工资,就马上去买了一块回来。只是也没有戴多久的日子,结婚以后把自己那块表给了心爱的妻子。
他当然想第三次再戴表。“三”是一个吉利数字:三炷香、三星高照、连升三级,三阳开泰“三”的数字几乎全是“吉”数,唯独“三长两短”是个“凶”词,令人战战兢兢,都怕有那么一天倒霉,来个“三长两短”
以后就这样一年一年的往后推,他没有第三次戴表。妻子一连生了两胎,第二胎还是龙凤胎。夫妻俩养着三个孩子哪里有余钱买表,只好死了心,同事开玩笑说他也变成“无表阶级”了。这第二次买表的故事也是平平淡淡,要说的是他表叔第三次戴表的故事,颇有声有色,还有一些起伏跌宕、波澜不已。
这次他没有花钱,一分钱也没有花,故事的有趣之处就在这“一分钱也没有花”捡的?不是,奖品?不是,骗的偷的抢的?都不是,她表叔哪能的呢?
话说她表叔有一顶头上司,看他挺机灵活络,善于察言观色,又能紧跟其后随他颐指气使,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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