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在地上躺着,棉衣被鞭子扯破,旧棉絮一团一团滚落出来,沾染上了地上的泥污。
寒气从缝隙钻进去,混着身上的伤口疼得二牛险些晕倒。
太疼了。
他太疼了……
柱子还不解气,看他要晕过去了,又伸腿踹了一脚,这才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到他脸上。
“你就是个贱种!我让你跟着我是你的福气,你还敢跑!”
其余几个人只是默默地站在后面,脸上又是奚落又是嘲笑地看着他们。
他们跟在柱子后头当了好些年的跟班。
小的时候是怕他家的大人,这才委屈自己跟着他跑。
就算现在他们里头已经有两个比他还高些了,可整天受他的欺负好像成了一种习惯,从来没有想过反抗的事情。
可现在他们不想了。
柱子能感觉到他们几个的变化,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想方设法树立起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威信”。
不是刚刚溜的最快的人,也不是平日里已经开始挤兑他,不听他发出的那些所谓命令的人,甚至不是一直到如今还比他矮半个头的人。
是二牛。
那个憨憨傻傻没有依靠,又木讷的心里头还有些善意的二牛。
柱子把自己的愤怒和不甘发泄在了这个弱者身上,他心里头还妄想着自己的举动能震慑住自己的那些“跟班”。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们只是环臂抱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不再怕柱子了,也不怕他手里的鞭子,他们人多,可以把柱子按着打一顿。
但是二牛和他们并不熟悉,他们也不愿意动手。
二牛疼得哀嚎连连,嘴角已经淌起了血渍。
“我打死你!”
柱子的眼球开始充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
在虚幻的梦里,他是那个强者,脚下的二牛只是蚂蚁一样的存在。
小七没有动剑,只是捡了颗石子,朝着柱子的眼球甩飞出去。
和二牛无关,他只是厌恶柱子这个人。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也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徒。
眼睛传来的痛意险些让他晕死过去,柱子再也站不住了,只能丢下了沾血的鞭子,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二牛只觉得耳旁鞭子快速抽打的声音消失了,费力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了小七冷漠而来的身影。
没有人阻拦,大家漠视着眼前的一切。
小七没有手下留情,任由柱子如何求饶,他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柱子的血沾染在了他的衣角上,看着刚刚还猖獗不已的人这会儿气息奄奄,小七只是嫌恶的啧了一声。
隐藏的太久了,他心里的恶实在没有地方宣泄。
他不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碰到的善意也被一场逃荒打破。
他也曾埋怨过上天,为什么不是他和月月有那样好的家人和娘亲。
除去了月月,元宝便是他唯二在乎的人。
小少年冷漠的来,又冷漠的走开。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村尾的那条河里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