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回头看看,单勃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地蹲在我的旁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接过我手里的空桶,左手抱住,探身用右手掬起水洼里的水从裂缝往桶里灌。
一边灌,水一边往外流。
我怔了一会儿。
看着她徒劳无功的努力和惨白带泪的脸庞。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痛。好像需要同情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伸手拦住她,“算了!不用了。”
我轻轻地说道。
“胡哥,真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想害你,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发誓——”
我心中一热,伸手阻止她往下说,“嘘,我相信你。”
“真的?”
她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我竟然会那么轻易地重新再相信她?我这人是不是傻瓜啊?也许是吧。
“真的!”
我的确是认真的。
我可能是受了谝,但要是从此放弃对所有人的信任,我做不到。我觉得那是对他人的抛弃和对自己的残忍。这种笨笨的迂腐也许就是我愚蠢的地方吧,也可能就是我成为一个窝囊废的根本原因。
可是,我的迂腐就是我的根。
被整之后我已经丢掉了我的工作,我怎么能再扔掉我的品格?所以,我选择相信单勃的眼泪,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在信任与怀疑之间,我选择信任。
的确,被踢出舒适的环境着实很痛。
可是,失掉的还有灵魂的羁绊和人性的枷锁。我现在虽然倍感艰难,可那最起码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艰难。如果我坚持下去,我相信早晚可以战胜那些艰难。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刚刚蜕皮的蝉。离开了温暖的地穴,脱掉了能保卫自己的硬壳,也许痛苦万分,也许张皇失措,可是,毕竟我有了张开翅膀的空间,毕竟我发现了自己的翅膀。虽然现在它还很柔弱,但是,早晚会强壮起来的!
我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信念,会有这样的信心。也许因为单勃的眼泪,或者因为‘摩的”的豪爽,也可能是因为我内心深处的倔强!
因为我长久地靠在别人的肩上,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力量。
现在,我开始慢慢地试着把它们都找回来。
这几个月的磨练已经先让我的身体强壮起来,接下来就应该是我的思想了。
说实话,要是再早几个月,我可能还会痛骂单勃,甚至会忍不住扇她两个耳光。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理解她,理解她的苦衷,理解一个人辛苦谋生的苦衷。虽然她还没有告诉我她的那个苦衷到底是什么。
“好了,起来吧!”
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不行,我得帮你把水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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