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虚掩的206房间门……诸伏景光苦笑,他竟然从那时便已掉入她设下的陷阱,走向他人为自己书写的结局。
他从衣柜中走出来,站在距离竹泉知雀半米的位置。
少女与男人之间的体型差明显,诸伏景光抬手便能抓住她的胳膊,顺势扼住她柔软的咽喉,挟持这个好用的人质换一条生路。
竹泉知雀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茶色外套搭在她的手臂上,她的姿势漏洞百出,在训练有素的公安眼中无异于送分题。
读作送分题,写作送命题。
“你的目光落在我的眉心、咽喉、心脏、脊椎……快要把我解剖了。”
竹泉知雀错觉地以为自己正在医院体检,被苏格兰医生的x射线扫描全身,即将送入手术室大卸八块还不给缝合。
“明明拿了我的礼物,怎么这么凶啊。”她小声抱怨。
“你指那份明信片吗?”诸伏景光将一只手暗自背在身后,“抱歉,我放在贝斯包里,没有带在身上。”
“我知道。”竹泉知雀笑了笑,“我不仅知道明信片在你的贝斯包里,我还知道包里少了几个不起眼的零件。”
“恰好够拼成一把枪的半成品。”
她赞许地说:“虽说是半成品,牺牲了射程,但便携是最大的优点,哪怕袖子这么窄的空间也足以藏匿……而射程,半米内致死总是做得到的。”
“秋天大家都开始穿长袖。”竹泉知雀抖了抖她茶色的长袖外套,“要是夏天,你就得另想办法了。”
比如把枪藏在裤子里,她在心里讲了个黄段子。
诸伏景光背在身后的手从袖口抽出,不足巴掌大的简陋枪械被他手掌遮住,牢牢扣在掌心。
站在他面前的黑发少女显得十足耐心又友善,她将诸伏景光连人带灵魂一起看得透彻,却没有阻止他的意图。
可怕的傲慢。
“你有信心独自抓捕我。”诸伏景光揣测她的想法,“不想琴酒分走你的功劳?”
“功劳?”竹泉知雀歪了歪头,否定道,“不,只有处分是我的。”
“想来也是。”诸伏景光尽可能拖延时间,“你离船的半小时为我创造了机会,纵使替组织找出了潜伏的叛徒,这船货的损失也是你的全责。”
哪怕以黑衣组织的财力,也会为今日的折损肉痛。
“是啊,琴酒很生气。”竹泉知雀叹息,“大概是因为我没给他带礼物,酷哥也会因为没收到女生的明信片哭唧唧吗?”
诸伏景光:这是对琴酒的诽谤吧?
他明智地没把吐槽说出口。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竹泉知雀为自己辩解,“我要很专心的、全神贯注的准备一份大礼送人,为了展示我的友善与真诚,难免冷落琴酒,让他受点委屈。”
琴酒在她口中像个独守空闺丈夫还和邻居人。妻出轨的幽怨小媳妇。
诸伏景光突然很想把琴酒喊来加入对话,他说不定能趁黑衣组织高层当场反目激烈内战的空隙逃走。
过于紧绷的头脑让诸伏景光不受控制地思维发散,他忍不住深思竹泉知雀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随她眼尾的弧度心潮起伏。
他看见竹泉知雀笑起来,慢声问:“你,或者公安,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她脚尖点了点地毯,在地板下方,游轮最底层,是货舱的位置。
冰冷的寒意如玻璃上的冰霜在细微的碎裂声中蔓延,诸伏景光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在衣柜上。
“……还真是一份大礼。”他眼色难言,“你究竟想做什么?”
圆是所有形状中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象征,它的任一点都既是开头也是结尾,沿着既定的轨道,回收路途中所有的伏笔。
诸伏景光困在她画出的圆上。
哪怕是琴酒也认可竹泉知雀的不靠谱,她做事出人意料,任性妄为,总在奇怪的地方钻牛角尖,不听指挥是常态。
竹泉知雀寻找离船的理由那样轻易,贯彻了人们对她的离谱印象,琴酒即使气炸了也不怀疑,这就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女孩子堂而皇之地消失了半个小时。
诸伏景光想过她可能真的是去旅游观光,也可能私下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他同时相信,这半个小时的机会是他在努力下制造出的——建议她到甲板吹吹海风、激起她对琴酒的叛逆心理、承诺帮她分担工作……经过诸伏景光的努力,他有了半个小时与货物独处的时间。
他如此认为。
——是她让他这样认为的。
‘我要很专心的、全神贯注的准备一份大礼送人,为了展示我的友善与真诚。’
古有强抢强卖,今有强送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