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气了。
但江原虽然掐住了人,但因气力不济,到底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只觉得脑袋砰地一声磕到了什么。香倒是挺香的。大约是个女娃。不晓得漂不漂亮。临到头,江原还能最后胡思乱想。他只叹了一句,吾命休矣,然后就没了意识。
结果他命没休。
再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江原起身,摸了摸眼睛。这回又有人过来,江原一把抓住来人的手,没听到声音,但那人不动。须臾江原放开扣住他脉膊的手。
“你救了我?”
半晌没有动静,只有一碗凉凉的水,抵在江原唇边。江原又不傻,他自察觉身上好了大半,便知道此人不是想要害他。命大,怕个毛。江原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不怕别人使暗计。当下接了水,咕嘟咕嘟灌了一汽,一抹嘴:“多谢。”
江原自嘲道:“不同你说,你也不晓得我当时有多惨。半只脚都进鬼门关了,横竖是死,也要体面一些,哪怕是被毒死,也不能渴死。”
白晚楼道:“有人救了你。”
“是。”
江原摸着鼻子,哈哈一笑。
“我还说了混话,说要娶她。”
他当时瞎,瞧不清人,又觉得牵过的手特别凉软细腻,对方不说话,大概是个哑巴,半大小子没头没脑,就说:“你是女娃吗?你要是女娃,我以后娶你。娶你知道吗?就是像谷里那一对夙鸟,能生蛋的。”
“你当然不用生蛋,你有父母吗?嗯,就算你长得丑,也不要紧的。”根本不懂蛋为何物的江原拍着胸脯把自己卖给了救命恩人,“当然,漂亮一些最好。”
这原本是一桩蠢事,但好在白晚楼算有兴趣听,江原便也不顾自己脸面,全数兜兜地讲了出来。包括他从前掏了多少鸟蛋,又干了什么叫人恨不得追着打的事。一边说,一边细心看着白晚楼。但觉白晚楼面色逐渐红润,似乎是挺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才略略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困意铺天盖地。从在地宫时算起,江原已经整整两日两夜未睡,也未着一滴米水,他未修到大道,不过是个半吊子,也会困,也会饿。昨夜又用了灵蝶消耗了元气,还和白晚楼打了一场,受惊不小。如今白晚楼无事,江原说着说着,声音都小了。
等白晚楼睁开眼,江原已经头一点一点,就着半跪的姿势,差点栽到水中。白晚楼看了他很久,自水中起身,将人扶离池边,摆摆正。就这个动作,江原都没有醒。
江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只是这里草药味很浓,他印象中,还在与白晚楼讲着年幼的事,嘴里咕哝咕哝,一晃眼,似乎回到了□□岁时。他因为毒伤看不见,每日呆在那一处山洞中养伤,等着‘她’来送水送食物。
那个人的手是挺凉的,又滑又细腻,还有点香。昏昏沉沉中,江原觉得躺在一个舒软的地方,脑袋自动找了个好位置枕枕好,侧脸一埋,很快就神魂颠倒,去和周公抢饭吃了。
这一觉很沉。
将醒未醒时,鸟鸣声传入耳中。江原还有些懵懂,总觉得这个床似乎不一样了。他夜间摘的罗网,故而感受不深,而今天光撞进眼底,亮得叫人要遮住双目。江原下意识抬手要遮眼,才发觉手里抓着什么,温温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