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丝绢,优雅天成的擦干净了被血染得通红的唇,眸子里的那抹淡金色也随着血色的掩去,慢慢的被虚无之后的汹涌深黑覆盖。
有些人即便穿着最干净的衣裳,说着最温柔的话,也不由自主的让人觉着是见到了这背后的深深恶意,王守英便是这样。谁都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但当他真切的把内里的疯癫和黑暗野兽释放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人忍不住的觉出胆颤的害怕来。
“所以我把她的唇留下来了,是我亲手割的,在她活着的时候,把那片唇完美的割裂开来,就存在我千辛万苦弄回来的水晶缸子里。她逝去的时候,浑身浴血,像是浴火飞升的凤凰一般,美得叫我心旌摇曳。昨儿个我拿出来看,还是一样的娇嫩丰润,看着便让我想到了曾经在她身边闻见的桃花香味儿。”王守英眼睛不正的火热,兴奋的抖着举起来的手指,只围着陈陵身上打转的轻声道:“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我这般费尽心思想要收藏的东西。但是现在我遇到了你!”
王守英掠步一下上前,钳着碍眼的林思一把扔到一边去,双手紧绷的爆出一痕一痕的青筋,眼睛里沸腾灼烧的火焰似是要把他熔化在手心里一样。
“你的眼睛是我看见的最好的,我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俩其实是一样的人。都有惨痛的经历,都曾在地狱轮回中挣扎不能脱身。只是你的眼睛却总是饱含着永不干涸的清澈月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玷污,又想要妥善珍藏。”王守英着迷的伸手想要触碰他的眼睛,却被他一手档开,一直氤氲的暖光和煦不在,尽数换上冰封万里的霜雪森寒,“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王守英半点儿也不介意他对自己的不仅改变,只是轻声道:“这就对了,做什么要把自己套在那样的虚假的老好人的壳子里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就可以勇往直前的补个逆转的走到黑的人。你的心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风花雪月的人了,而是一个内心阴郁的不可能再回到烈日之下的人了。”
像是对这样的境况感到十分的满足,王守英仰头往后略略退了两步,含笑的温柔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没什么,等到我把那群蠢货想做的事,告诉你之后,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到时候你一定会明白我说的意思。我们这般相像,说不准最后还会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说着就挥手让管家把东西抬上来。
管家躬身去了,半晌之后就有人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来。那人手上被捆了手臂粗细的链子,身上的衣裳被血浸润成了铁灰色,头发短短的还能看见剃秃了的一点青色的头皮。软塌塌的倒在地上,被管家塞了一个椅子才勉强直了腰背。
“这个人是当年跟随夜游宫宫主的谋士,是崔家从前的一个门客,因为心思歹毒,被当时的崔家家主不喜,便被流放了出来。他身无长物,只是一个文弱书生,那个时候崔家一言九鼎,被他们家打出来的人能有什么人敢用。倒也有人想用的,只可惜他自己瞧不上,最后身上的银子尽数被劫匪抢了去,跟着自己出来的妻子女儿也被人在眼面前玷污了个透。就连唯一的一个男孩儿,也被拉出去烹了。”王守英垂眸古井无波的说,眉宇之间全是不放在心上的冷淡。
“不过他倒也是个人物,勾搭上了当时还不是夜游宫宫主的肖氏。”王守英恍然大悟的对着陈陵清浅一笑道:“哦,对了我忘了那个女人在你面前扮的是你的母亲,叫做刘氏。她和前朝那个搅风搅雨的祸害的人国破家亡的世外仙子是一对姐妹,只是姐姐不如妹妹出尘飘逸,甚至是有些平庸了。只是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给了小肖氏一副倾国倾城的脸孔,便给了大肖氏一颗玲珑心肠。这人和大肖氏勾结在一处,把当时的老宫主给弄死了,自己做上了这个宫主之位。只是这个时候,因为小肖氏很得老宫主的喜爱,巴巴的送进宫中去了之后,大车大车的钱财珠宝往盛京里头送,不过几月便把夜游宫的财报给消耗干净了。留给大肖氏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王守英笑着抬着下巴冲管家示意,管家会意的把那人的脸给抬起来,被冲洗过得脸沾着一点血渍的冲入陈陵的眼睛里,一下便让他红了眼睛。
“说来这个人你还认识呢,就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把你父亲诓骗出来,说是要修复一本古书,谁知道那不过是字画罢了,潜藏的是前朝就开始寻找的天材地宝。据说这个宝地里埋着几条金脉,还有一条玉矿,更有数之不尽的金银钱财古玩字画,甚至还有不出世的武功秘籍。”王守英在看一个傻瓜一样的看着坐在那里低头不语的男人,“你父亲解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这样的传说从来都是子虚乌有,且自古财帛动人心,谁沾上了就是一辈子的劫。他不相信这些,便拒绝了这个差事,想要回家。”
“谁知道昔日的好友现如今已经变成了泯灭人性的豺狼,早早地就想着要把他一家老小全都做的干净利落的消失。因为他们发现那个金脉就在你们家那地方。”
王守英的话音未落就听见陈陵一声暴喝,“你胡说!我们陈家所在之地根本不可能产出金脉!”
“那是自然。”王守英好脾气的笑笑,安抚的推过一盏甜蜜的奶茶过去,“他们也知道,那样的地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金脉的存在。”
“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陈陵血红着一双眼睛,手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太过愤怒的用力让椅子扶手都开始一片一片的崩裂出细碎的木屑。
王守英看着飞落的木屑,抬起茶盏掩去唇边一抹得偿所愿的笑意,温声笑道:“他们也知道,可是谁让大肖氏看上了你父亲呢,疯魔了一样的想要做你父亲的枕边人。就让这位至交好友出谋划策,如何才能虏获你父亲的芳心,只可惜的是,这个人认为大肖氏若是留恋感情,势必日后不会再给他如现在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所以设计在一次和你父亲见面的时候,添油加醋的说了肖氏对他的感情,还说若是不从了肖氏,定然是要把你母亲和你就地格杀。你父亲如何能从,怒然转身的时候就被这人给杀了,之后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肖氏爱你父亲爱至癫狂,不惜假扮你母亲十多年,为了抚养你,竟然一直窝在禹州小小地界。把整个夜游宫交与了这人打理。”
“这就是你们一家惨死的由来。哦对了,宫里的那个小肖氏似乎对大肖氏天生不对付,凡是大肖氏喜欢的东西都要让他们在掌心蹂躏至死才算甘心。”
第六十三章: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