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半个时辰的哄乱,战场突然从一片狂热走向了寂静。此时已是四更时分,黎明已经从天际走来,硝烟逐渐的散去,那种寂静中不时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哀鸣,夹杂着夜里的冷风从在战场上不断的回荡,像是地狱降临人世一般,让人身处其中止不住的心生寒意。
张宗禹所率的火字旗的捻军中路全部倒在了“远征机关枪”的枪口之下,剩下的两路侧翼在死伤一半冲击无果后,又退回了镇江城中,只剩下一千多骑兵不到。此时南门、北门、西门处的战役也宣告结束,捻军无一人突围而出,但却只有东门处打的最为激烈,其余三门外只是稍加试探便撤回了城内。这一仗张宗禹赌输了,其实离成功突围最近不过三十米的距离,但就在三十米外被二十多挺莫名其妙的铁家伙打的人仰马翻,皮开肉绽。人和马的鲜血混在了一起,混成了一条血河,不住的向外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人和马的尸体铺满了整个东门外的战场,在夜里远远看去比无间地狱还要狰狞上三分。
“大帅来了,快看啊,大帅来了。”
“大帅,我们打赢了。”
“清字军万岁,清字军万岁”
清字军已经分出一半的兵勇抓紧时间轮换休整,乔志清上了前线后,兵勇们见了他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大家辛苦了。”
乔志清满脸笑容的朝兵勇们招了招手。
“大帅辛苦。”
众兵勇都是憨厚一笑,给乔志清敬起了军礼。
“大帅,可算是见到您了,俺娘说见到你一定让我给你磕个头。”
这时乔志清的身边突然钻出一个膀大的小伙子,哭喊着就跪在了乔志清的面前。
“快起来,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乔志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冷着脸把这小伙子搀扶了起来。
“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
乔志清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泥土的兵勇,他脸上的稚气未退,看样子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没有”那兵勇连忙摇了摇头“没人欺负俺,是这样的,俺家是一年前从河南逃荒过来的,在苏州城东给一家大户当长工的。最近俺娘来消息,说是官府的人给俺家按人头分了十亩的良田,因为俺是清字军的缘故,还给多分了两亩。俺娘就嘱咐俺要是见到您老人家,一定要代我全家给您磕个响头。大帅,您是俺家的恩人啊!”那兵勇说完又哽咽的跪下了身子,给乔志清磕了个响头。
没想到那兵勇说完,旁边又有五六十人也跪下了身子,大呼一声“我们家也分了地了,属下们叩谢大帅的恩情。”
“还有我家,还有我家。”
感谢的人越传越多,几乎一大半的兵勇都跟乔志清跪下了身子。
乔志清一时心潮起伏,被兵勇们感动的湿了眼眶,连忙高呼着“大家都起来吧,咱清字军到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不兴给人下跪,你们要是真要感谢,就拿好手中的钢枪,打到一切压在咱们头顶作威作福的坏人,保护好咱的胜利果实。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乔志清讲完,兵勇们狂热的欢呼声便回荡在整个夜空之中,全部站起了身子,挥舞着手中的钢枪嘶声大吼了起来。
此时一百米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哀嚎。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急忙用手把战马尸首下压着的一个年轻人的嘴巴捂住,小声喝止道“你小声点,是我,要让清字军发现,咱俩就死定了。”
那将领正是张宗禹,他在察觉情况不对之后,就连忙翻身从战马上滚落到了一旁的战壕里。等战斗平息后,才在夜色的掩护下匍匐朝城中爬去,刚好就撞见被战马死死压在身下,不断哀嚎的罗三元。
“张大哥,你快逃吧,我大腿中弹,走不了了。你别管我,天亮后咱俩谁也走不了。”
罗三元说着就用力的把张宗禹推开。
“你乱说什么呢,咱俩要死也死在一起。”
张宗禹冲他低吼了一声,咬着牙闷吼一声,终于把罗三元从战马下拉了出来。但情况看起来比罗三元讲的还要糟糕,只见他的左腿已经完全浸泡在了黑色的鲜血中。张宗禹咬着牙把他腿上的裤袍撕开后,一个酒盅大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伤口上血肉模糊,还在不断的朝外淌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