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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志清笑了笑,端起酒碗和张宗禹碰了下,一饮而尽。此时的汾酒最多也就是二十上下的度数,这样的酒乔志清每次喝上一坛也没有问题。
“得了,今日我本来还想到大帅这里大吃大喝一顿,看来以后都没有指望喽。”
张宗禹畅快的饮了一碗,摸了摸嘴,说了个玩笑。
“呵呵,知道就好。你可别忘了,本帅可是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小气的很呢。”
乔志清大笑着自嘲了下,亲自端起酒坛给张宗禹满了一碗。
“大帅说笑了,你对百姓可从没这么抠门过,好家伙,免费分地就算了,还减免三年的赋税。为这个,属下敬你一碗,替老百姓谢谢你。”
张宗禹连喝了几碗,酒劲上头,言语不再那么的拘谨。
“你能这样想,本帅就放下心来了。不管你以后身居何位,本帅都希望你永远能把老百姓放在第一位。”
乔志清冷下脸提醒了张宗禹一句。
“大帅放心就是,我这宗禹做捻军的时候就没欺负过百姓,以后就更不会。谁要是跟老百姓过不去,我就跟谁急。”
张宗禹显然喝高了一点,说话都有些含糊了起来,嘴里吐了下酒气,摆摆手跟乔志清拍着胸脯保证。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本帅还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喝点茶醒醒酒,方才你叔父还到我这里念叨起你,待会你过去看看他,你俩也个把月没见面了。”
乔志清说着就起身,让门外的亲兵收拾了碗筷,泡了壶热茶端了上来,放在了茶几上。
“大帅慢走,属下记住了。”
张宗禹眯着眼打了个饱嗝,点点头应和声,一晃身子就倒在了卧榻上睡了过去。他一路车马劳顿,又喝了点酒,自然有些支撑不住。
乔志清摇摇头笑了一声,整理了下衣冠,便独自出了门去。
张宗禹昏睡了一会,醒来后,书房就剩下他一人。自知肯定是在乔志清面前喝酒失态,他本来就不胜酒力,暗自沮丧了下,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说错话。他心里其实十分的失落,本想着乔志清的庆功宴,怎么着也得办的风风光光的,四邻皆知,可谁知就用了这么些清汤寡水。起身后,胡乱喝了口茶水压了压酒气,出了门便去了叔父的小院。
张乐行自从镇江投降后,回了苏州经过乔志清的整编裁军,就在府衙的军属区住了下来,把夫人杜金蝉也从河南老家接了过来。每日里读书练字,没事还在门前的小院里种种花,养养鸟,生活也过得无比的快活。
张宗禹行至小院门口时,张乐行刚好就在院子里摆弄着自己宝贝的金丝雀,见侄子过来,连忙大笑着出门迎接。
“你这臭小子,终于想起你叔父来了,快屋里坐。”
“叔父,你在这里过的挺悠闲的吗,什么时候我也闲下来,跟你养养花弄弄鸟得了。”
张宗禹笑着跟着叔父进了屋里,二人分主次落座后,杜氏连忙端着茶壶过来,笑吟吟的给张宗禹沏好。
“胡说什么呢,你年纪轻轻地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能和我老家伙比呢。”张乐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抿了口茶,皱着额头询问道“听说你小子在湖州大败李秀成,斩数十万?”
“叔父别听外面的谣传,总共不过三四万,孩儿哪有那样的本事。”
张宗禹轻笑着反驳了句,跟着端起茶碗细细品味了起来,肚腹也不似先前的那般难受了。
“那就好,虽然两军对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毕竟杀孽太多,总是不好的。而且叔父当年也是天王亲封的沃王,都是自家的兄弟,没想到如今却刀兵相见了。”
张乐行感慨了下,念起往事,又禁不住伤感了起来。他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没想到闲暇了下来,倒和一般的老翁没什么区别。
“叔父莫要感伤,我和李秀成也是各为其主,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况且乔大帅对我有再造之恩,孩儿自当是拼死相报。”
张宗禹对太平军倒没有什么感觉,也打心底里厌恶那些不把兵勇的性命当回事的太平军大帅们。
“哎,是叔父老了,你说的倒也不错。叔父想提醒你,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乔大帅有帝王之相,你跟着他前途自不必说,但凡事都要谦虚谨慎,切莫居功自傲。我想乔大帅此次没有兴师动众的为你接风洗尘,也就是想借机敲打你一下,你要有自知之明,我们老张家可都指望你光宗耀祖呢。”
张乐行的阅历自然要比张宗禹丰富,看着这个年轻气盛的侄儿,不由得耐心的惴惴教诲起来,满脸都是期望。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大帅可真是高明。”
张宗禹沉思的点了点头,瞬间便明白了乔志清的用意,心里暗自庆幸方才没说什么抱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