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场,沙滩上骄阳曝晒,人头攒动。足有上万名士兵光着膀子,蹲着马步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
棕树林下,不断的有枪声回响,把海滩上的一个个木靶打穿。
障碍物前,不断的有士兵接连爬上爬下,动作敏捷骁勇。
方圆一里之内,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操练。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给老子都打起精神来!”
一个面色凶狠的将领挥动着手上的马鞭,在操练场上不断的巡视,看见不认真的士兵。一句废话没有,挥手就抽了上去。
“是!是!是!”士兵们虽然都是一脸的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嘶声大吼了起来。
“刘总兵,大帅让你回去一下!”
这时台南府衙的管家在练兵场急忙找到了中年将军,冲着他就摆了摆手,大喊了一声。
那中年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跟着李鸿章抵达台湾的淮军猛将刘铭传。
“知道了!”刘铭传对着管家回应了声,冲将士们摆了摆手大喝一声“继续操练,谁要是敢偷懒,严惩不贷!”
“是!”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的回声而起,当真是士气旺盛,军心统一。
刘铭传上了岸后,直接披了件灰色马褂,脸也没擦一下,就跨马回了台南府。
“大帅,是不是华兴军出兵了?”
刘铭传也惦记着华兴军出兵的日子,以为李鸿章有了消息,刚见到李鸿章就忍不住询问了下。
此时还没有电报,华兴军的舰队刚刚才从厦门基地和菲律宾基地出发,要三天后才能抵达台湾。李鸿章就是在大陆安插了细作,一时半会也把情报发不回来。
“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此事,是朝廷来人了,现在就在后院的客房就坐!”
李鸿章指了指客座,示意刘铭传坐下说话。
“太好了,朝廷都说些什么?是不是同意我们去东北驻防?”
刘铭传一时就激动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横肉乱颤。
“这是圣旨,你自己看吧!”
李鸿章面色忧虑的叹了口气,从袖袍里掏出圣旨,递给了刘铭传。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刘铭传接过圣旨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面色失落的冲李鸿章问了句“大帅,这就没了?”
“没了,就是这些。朝廷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台湾死守,拒绝我们入关驻防!换言之就是,朝廷把我们放弃了。”
李鸿章淡淡的道一句,端着茶碗轻抿了一口,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混蛋,真他娘的王八蛋!咱们在台湾为朝廷卖命,一份军饷也没有领过,就筹建了十几万的大军。这可都是精锐部队啊,他们在关东有哪支部队能和咱们媲美。朝廷怎么就瞎了眼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华兴军要大举进攻台湾吗?”
刘铭传怒气攻心,挥手就狠拍在椅背上,把圣旨都砸在了地上。
这在以前可是大不敬之举,要杀头的重罪。但是刘铭传也顾不得这些,专门拿着皇家的东西出气。
“行了,现在大骂也没有用,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怎么防御台湾。后院还有个钦差前来督军,我估摸着八成也来者不善。”
李鸿章淡淡的放下了茶碗,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刘铭传的反应,提前给他打个招呼。“督军?清廷都不要我们了,还派什么督军?咱们的兵马又不是靠清廷养活的,凭什么受他们的监督?”
刘铭传怒气未消的皱起了眉,脸上的横肉止不住的抖动。
“那督军是吉林的正黄旗都统,看样子也是个混吃混喝的主。他来台湾做钦差,估摸着也是好好的捞上一把就走。我们暂且什么都顺着他,决不能因为他和朝廷翻脸。朝廷虽然无情,但是我们不能无义。自古就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辛辛苦苦在台湾重新拉起队伍对抗华兴军,为的不就是个忠义的名声吗。”
李鸿章深吸了口气,耐心的劝慰了刘铭传一声,心里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可是朝廷明摆着就是不相信我们吗,我们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刘铭传并不是因为科举而当官,当初就是因为团练才走到今天,所以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忠君思想。他也是个忠义之人,但他只忠于李鸿章。
“值不值得都交予后人评说了,咱们当前的要务是要严防华兴军在台湾登陆。今天便是华兴军出兵的日子,要是他们真的按照计划出兵,那最迟三日后便能抵达澎湖列岛。待会你把士兵都集合起来,准备迎接钦差大人的检阅。”
李鸿章疲倦的摆了摆手,面色冷静的交代一句后,起身就出了门去。这才是真正的李鸿章,方才在迎接圣旨的时候,所有的紧张和激动,不过都是他的表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