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最后一声钟声响起,“嗡——”
裴璟急速夺门而出,连衣服都没细穿,只是随手拿了件外袍。
孟初霁跟着下床,追着他唤:“秋瑜。”
裴璟头也没回,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
三声钟响。
太后薨。
孟初霁停在门边不愿收回视线,隔壁阿福听到动静,跑过来:“少爷,大半夜你怎么起来了?”
孟初霁眼睛发红,只是黑夜之中无从察觉,“行礼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走。”
“……好。”
孟初霁的嗓音染上了一丝颤抖。
宫中,灯火通明。
慈仁宫里一片哀声恸哭。
阿娇哭得双眼通红,皇后帕子掩面,绥帝跪在床前涕泪横流,面目惨淡,殿中其他人均是别开眼,不忍直视这一幕。
裴璟拨开太医上前去,榻上的太后蒙上了白布,双膝一软“噗通——”跪下,他慢慢伸手去掀那白布,太后面容安详,嘴角含着笑意,仿佛走时极为幸福。
“皇奶奶。”
裴璟叫了一声。
太后不应,他便又叫了一声:“皇奶奶。”
皇后扶着裴璟的肩,哽咽道:“璟儿,你别这样。”
裴璟一头磕下去,泪水汹涌不止无法自抑。
殿中上下再无一个平静之人,全都痛哭不已。
太后的丧事是隆重盛大的,举国哀悼,歌功颂德告太庙,皇室宗亲守灵三日,民间停一月嫁娶,禁祭祀禁鸣乐禁礼炮。
一切由裴璟亲自操持,哭过一场他沉稳冷静了许多,事情办得有条不紊,除此之外还要安慰绥帝和阿娇。
他是他们的支柱。
吊唁时,镇南王府的人来了,上官婷敬完了香,故意用目光找寻了一圈,问裴璟:“表嫂怎么不在?”
裴璟恍然想起,忙的这两天他好像没看到孟初霁,许是混乱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是随口道:“他初初怀孕了,不宜跪地守灵,不宜伤心过度,我让他在府中安心养胎。”
上官婷神色僵裂,勉强笑了笑:“那真是恭喜表哥表嫂了。”
裴璟心烦之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给她,道:“回去吧。”
上官婷攥紧了帕子,镇南王在一侧上官婷又巴着裴璟,很是没脸,过来将她带走。
离开了灵堂,镇南王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老是往上贴,你越是这样,男人就越烦你,爹劝你还是赶紧歇了心思,准备准备嫁给荣国公的长子吧。”
“爹,难道你就没想过当国丈么?”
上官婷脸色变也未变,丝毫不为自己感到羞耻。
镇南王顿时火气窜得更旺:“爹是想,可你有那个本事么?”
自从她去周家一趟,周家流出了许多风言风语,说她倒贴太子,脸面都快要丢尽了。
倒贴也就算了,太子根本不看她一眼,她还执迷不悟,真是愚蠢至极。
上官婷红唇弯起,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那当然,我已经想出办法来了。”
镇南王半点不信,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她爱做梦,就让她继续做梦好了,他只管负责荣国公府的花轿上门将她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