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柯心彤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真的开始尝到了艰苦。她和好朋友方小萍查逼了大小报纸，找了许多家仲介公司，走得脚都肿了，才终于租到一处比较便宜的旧公寓。

    搬家的那天，方小萍因为要陪她的男友阿忠回台中，只能靠柯心彤一个人张罗了。

    她联系了一家“子健服务搬家公司”在电话里和负责人大肆杀价。

    “黎先生，我的东西并不多，你们怎么能收这么贵呢？”

    （柯小姐，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遍，我们收的这个价钱已经是全台北最公道的价钱，还给你打了折，你应该满意才对？）对方一点也不肯妥协。

    “黎先生，听你的声音好像很年轻，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规模这么大的搬家公司，很不简单喔！”柯心彤见他不肯退让，开始采取迂回战术，夸奖起对方来。

    （谢谢柯小姐。）他只是不失礼貌地回应，语气却很平淡。

    “那么，这个价钱方面是不是可以再”柯心彤乘机提出要求。

    谁知他早已识破她的诡计，不留情面地一口回绝：（对不起柯小姐，我们真的已经给了你最优惠的价格，不可以再减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也没办法，只好请你）

    “他妈的，真抠门！”柯心彤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费了这么多口水还无动于哀，简直是铁公鸡嘛！要不是她不肯要老爸一分钱，全靠自己少得可怜的一点积蓄，一下子交了半年的房租和押金，又因为不肯从家里拿任何家具，只能全部自己买新的，她才不会这么可怜兮兮地和他-唆呢！

    （柯小姐？）对方微愠地叫她。

    “哦，那么请马上派人过来吧。”柯心彤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快点快点，注意呀，小心别碰坏我的家具。”柯心彤气喘吁吁地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上上下下，把她的家具搬进租来的公寓里。

    因为没太多的钱，柯心彤买的家具都是比较简单的便宜货，但还算齐全，因为柯心彤一向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虽然现在境况不是很理想，但至少也要让自己生活得舒服一点。

    总算全部搬完了，工人等着柯心彤拿工钱。

    “这位大哥，其实我的家具不算多，能不能算少一点呀？”她又打起工人的主意，想商量一下价钱。

    工人擦了一把汗“小姐，这个价钱是我们老板定的，我们做不了主。”

    “那么”柯心彤眼珠子一转，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天啊，你看你们弄坏我的新家具了！”

    工人一愣“这、这是很正常的磨损，上上下下的，多少会有一些”

    “你这是什么话？”柯心彤不客气地打断“照你这么说，要是你们故意和我作对，这里不小心碰一下，那里不注意撞一下，我岂不是要损失很多？”

    “那你要怎么办啊？”工人两手一摊。

    “当然是要扣你们的工钱，抵销我的损失，这样才公平。”柯心彤得意地乘机杀价。

    “那你岂非乘机讹诈吗？”突然，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插入。

    柯心彤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扭头一看，来人让她大吃一惊。

    “是、是你？”她瞠目结舌地盯着他看，那张英俊得不能再英俊的脸庞，还有那逼人的玩世不恭的叛逆气质，不是上次那个无礼的男子吗？她很疑惑，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黎子健看她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模样，也觉得似曾相识，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寻一下，终于记起那天晚上在路上差点撞到的那个刁蛮女。

    “原来是你啊，怪不得这么会敲诈了。”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嘲讽的表情“居然想用这种小伎俩省钱，也太可笑了吧？”

    “你胡说什么？”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之下再次碰面，柯心彤实在有些难堪。

    黎子健淡然一笑“不过根据你那天晚上反咬我一口的经验来看，你做出这样的事倒是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他不提那天的事还好，一提起柯心彤立刻不甘示弱地回道：“明明是你自己骑机车乱撞，还好意思怪别人？”

    黎子健不打算再和她算旧帐，只想和她谈谈眼前这一笔帐。“现在家具都已经帮你搬好了，你还打算赖掉人家的工钱，难道还真想做小无赖？”

    “什么赖掉工钱？”柯心彤脸一红“我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弄坏我的家具，当然要抵销一部分工钱，否则我不是很吃亏？”

    见她理直气壮的模样，黎子健决定要让她心服口服。“既然这样，能告诉我他们弄坏了你哪样家具吗？”

    “你看，明明是崭新的家具，偏偏划出了一道痕，这个”她气呼呼地指着新沙发上一道不显眼的刮痕。

    “不会吧？就这个？”黎子健哑然失笑，摆明了找麻烦嘛，这个小无赖！

    黎子健笔意轻咳几声“看来我必须郑重告诉你，柯小姐，在搬家服务这一行里，轻微的损伤是情有可原的，只要在正常的磨损范围内部是被允许的，毋需赔偿，更没有抵销工钱一说。”

    他顿一下，又说：“你这一道浅浅的刮痕也太小儿科了吧？你不觉得这样很小题大做，甚至有点无理取闹吗？”

    他自始至终都带着讥讽的笑，柯心彤看在眼里羞愤难当，却不肯在他的面前认输，嘴硬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也不是这一行的人呀，一个外行人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谁说我”

    还没等他说完，柯心彤又气愤地打断他“我还没说你呢，是谁给你这个权利乱闯民宅的？这里是我家，你这个陌生人进来干什么？”

    她瞪着他，心想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可以质问这个家伙，不禁得意万分。

    黎子健深沉的锐眸盯着她千变万化的丰富表情，突然觉得其实她还满可爱的，虽然骄横无理，可是有一种很直率的气质。

    “看什么看？”柯心彤的脸又因他的注视而变红，他的确帅得让人无法直视，特别是浓眉底下那对深沉的黑眸，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眼里散发出的深邃光芒所吸引，甚至无法呼吸。

    黎子健的嘴角勾起别有意味的微笑“很抱歉，我想我必须进你的屋子，因为我是来收钱的。”

    “收钱？”柯心彤一愣“收什么钱？”

    他的笑意更深了“收搬家费用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子健服务搬家公司的总经理黎子健，请多多关照。”

    该死的黎子健，去你的多多关照！柯心彤把黎子健白天留下的名片撕碎，扔进废纸篓里。

    那个家伙真是跟她犯冲，每次都害她出糗，看他一身牛仔衣的打扮，谁能猜出他就是那家搬家公司的老板？

    遇上他真是够倒楣的！柯心彤一边泡澡，一边和方小萍讲电话，把今天受的冤气一古脑儿地统统倒给好友。

    （得了吧，心彤，明明是你想省点工钱才借题发挥，怎么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方小萍揶揄她。

    “我也没办法啊，没有我老爸作后盾，我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大倒苦水。

    （谁教你非要跟你爸作对，自己出来找什么另一半啊！）

    “自己找总好过他帮我找吧？他的眼光根本就有问题，找来的那些人个个都让我倒胃口。”她对父亲的审美观嗤之以鼻。

    （那请问柯大小姐，依你的眼光，打算找什么样的白马王子呢？）

    柯心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缘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找男人，而是找工作，不然哪来的钱吃饭？”

    唉！真没想到现在工作居然这么的难找，跑了一整天的柯心彤，坐在路边摊一边吃面线，一边长吁短叹。

    想她堂堂世界名校音乐系毕业的高材生，要找份工作还处处碰壁：说什么专业不符，难怪老爸要逼她念什么企业管理，看来学艺术的真的不好找工作。

    柯心彤闷闷地想着，难道离开了老爸她真的一事无成吗？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一种不服气的情绪随即涌上心头，她大叫：“我要过独立的生活，就得做出个样子给老爸看，不能让老爸看扁了。”

    她决定明天继续去找工作。

    吃完了面线，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

    “咦？放哪里了呢？”她怎么也找不到钥匙，在手提袋里乱找一番，满头大汗。

    “柯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出现，吓了她一眺。

    又是那个黎子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她都会莫名的心慌。

    黎子健的嘴角泛起笑纹“奇怪了，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柯心彤看不惯了，她气恼地深吸一口气，扬起下巴。“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让人讨厌啊，阴魂不散！”

    她的凶巴巴不但没令黎子健动怒，反而他被她那可爱至极的娇嗔模样所吸引，他不禁凑近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只知道柯小姐一定很让人喜欢，所以才会阴魂不散地跟着”

    听了黎子健的调侃，柯心彤的俏脸立刻飞上两朵红霞，他迷人的男性气息让她的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黎子健饶富兴味地读着她脸上的羞意，心中一动，这年头能用一两句玩笑话就脸红的女孩已经不多了，看来她刁蛮骄横的外表之下也有纯真的一面。

    在他炯亮的鹰眸凝视下，柯心彤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去，继续在手提袋里翻找，只想快点找到该死的钥匙，好马上进到屋里，不要再面对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

    黎子健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找不到钥匙是吧？要不要我帮你找房东？”

    “你认识房东？”她一脸错愕。

    他忍不住炫耀道：“岂止认识？还很熟呢！”

    “认识就认识，有什么了不起？”柯心彤的眼里闪过一抹俏皮“我已经不用求你了！哈哈！”

    她把找到的钥匙在黎子健的眼前晃了晃，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黎子健还来不及说话，柯心彤就已经像条灵活的小鱼钻进家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柯小姐，过门都是客，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咖啡吗？”黎子健笔意在门口赖着不走。

    “又骑车撞人，又纵容手下碰坏我的家具，还不赔偿：像你这样的坏蛋，去叫警察请你喝咖啡好了。”柯心彤突然打开门，飞快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又迅雷不及掩耳的关上门，把哭笑不得的黎子健晾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