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呦,要是家里头有饭吃,谁会做泼皮啊!还送饭,有的人就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谁来送饭?这被关进去,岂不是要生生饿死?
再反观去修路,既有饭食吃,还有银子拿,这么一对比,自个这头简直就是个坑啊!
于是,那些本以为捡了便宜的,又急急忙忙改口说愿意去修路,涎着脸蹲在地上不想走。
杨烨经项渊授意,知道不给这些个无赖一点深刻教训,即便拉他们去修路,那也是偷奸耍滑不干正事的。于是凶起脸,招呼其余衙役一起上前,不管他们怎么叫嚷闹腾,统统拿水火棍赶进班房,之后大铁锁一锁,干脆利落。
处理完这些,杨烨忧心忡忡对项渊道:“正堂,这修路的银子,衙门里能挪出来吗?”
“银子不用担心,会有人出的。”
项渊老神在在。
“郝无思贪墨那么多银钱,全部收缴,本官也不忍心,不过放放血还是可以的。”
杨烨恍然,原来正堂是做这个打算啊。难怪他之前还觉得就这么轻轻放过郝县丞,是不是太轻巧,到显得正堂手段不够锋利,难免震慑不住其他观望的下属。
不过,偿还贪墨的银钱和出修路钱相比,似乎并不比吐出来少吧?杨烨狐疑的看向项渊,他觉得自个似乎窥见了啥不一样的面貌。
“那账房呢?真就这么放过他?”
项渊摇摇头,道:“我之前不是叫你暗查过他的情况,你觉得即便我叫他偿还银子,他能拿得出来?而且,我不追究,不代表他日子好过。”
杨烨一凛,细细一想,顿时明白。那账房乃是郝县丞心腹,正堂放过了他,郝县丞可不放心,未免日后被反咬一口,定然要尽早打发此人。
“明个起,先修到石桃村的路,咱们得乌骨鸡要卖出去,路不好,可不行。你带人去修路的时候,顺便也向那些村民宣传宣传,若是有想加入修路队的,衙门一样提供饭食和工钱,不过,只收青壮,老弱就算了。”
杨烨连连点头,一面听项渊吩咐,一面努力记下。
这位之前被人看轻的状元郎,是真的在踏实做事,跟在他身边,杨烨觉得自个学到不少东西。回到家,父母媳妇都说他像变了个人,感觉像进了学般,带了股读书人的劲。
杨烨自个知道,他虽没真的去进学,可跟在正堂身后,见他出口成章,铁画银钩的,他就忍不住私下里模仿。正堂交代他出具的告示,他有不认识的字,也在悄悄跟着人学,闲下来,自个买了笔墨纸砚,一点点练。那日不巧被正堂的正君瞧见,听他说觉得正堂字好心里羡慕,还特意回去找了本正堂打发时间写的字册给他,让他可以对着练。他拿到手,如获至宝,心底十分感激。回家提了媳妇养的老母鸡送来,不巧正遇到正君被诊出身孕,他的老母鸡送得太是时候,被正堂瞧在眼里,不仅对他道谢,态度还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亲近。杨烨心思一转,顿时明白他这是不经意戳对了正堂的软肋,做了十足讨好的事。
如今正式升为正堂心腹,杨烨踌躇满志,摩拳擦掌的准备跟项正堂大干一番。
郝县丞被自家太叔教育一番,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先保住自家的银子最重要。于是第二日打叠精神,带着一肚子腹稿,面见项渊,委婉表示自个愿意代表衙门出面和各家族商谈,并保证定然会完成任务。
项渊颔首,又从桌面上抽出一份名录,上面未写名姓,不过每个空白名姓之后,都记着具体的银子数目。郝县丞细数下去,发现竟有十五个之多。等下去仔细核对,他心惊得发现,每个名姓后所记的银子数目,恰恰是各家族所欠税银的十分之四。而且是按照从多到少排列,郝县丞这下子完完全全收起敷衍了事的心思,再不敢起别的心思。
暗想,这个项正堂,手黑脸酸,做事还滴水不漏,之前真没看出他是这么狡诈阴险的人!
“这是积善录。”项渊示意他看名头。“凡事捐钱纳粮的,都会有记录。日后育婴堂和济老院重新开张,名录会定期更新张贴在显眼处,务必使每一个进了育婴堂和济老院的小儿老人,都晓得是谁出的银钱,使他们有了容身之所,可口饭食。”项渊笑得颇有深意看向郝县丞,意有所指:
“郝左堂可以就此好好发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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