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掀起被子蹦下了地,披着松松垮垮的单衣拔腿就跑。
大少爷忧心忡忡回了东首玉楼。他是此间常客,银两早付到了明年,玉楼便一直留空于他。
空无一人的水榭维持着一贯的静谧,一进去,却撞见月尝笙闭目依着朱栏蜷膝坐在临水阑干上,膝间架着一张通体清透、无弦亦无徽的琉璃古琴,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翻飞拨弄,如有乐声。他如盛放于满月中,有武者的矫健,也有艺人的魅态,绫罗薄纱倾泻而下,沉入莲池,凝住星光银河,在月色中明灭不定。
大少爷本性使然地,看得呆住了。
他回过神来,轻手轻脚往角落挪去,静静坐了下来。
月尝笙停了手,虚按在琴身上,抬眼一言不发地定定向他望过来。
他瞳色幽深,悲喜莫辨,大少爷立时有些紧张:“我是不是打断你了……”
世人见无弦空琴,大都是诧异嘲弄居多。此间无声,何来打断一说?月尝笙淡淡问道:“哦?你听得懂?”
大少爷摇摇头道:“大音希声,至乐无声。我是个俗人,自然是听不懂的。”
弦歌音律,不过形式而已。有言道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他既然说了听不懂,便是明白的意思了。
月尝笙有些诧异,原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子,竟知道陶琴无弦的雅意。
月尝笙区指扣在琴身上,若有所思道:“你原来不是个傻的。”
大少爷便想起白日里自己近似智障的举动,有些汗颜,磕磕绊绊地道:“今早的事情……你……能不能……假装无事发生。”
月尝笙干脆道:“不能。”
大少爷心道也是,幽幽叹了口气,不肯再开口。
月尝笙等得有些不耐,微微一扬下巴,问道:“你不解释一下?”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大少爷叹口气道,“就当我是个心怀不轨的智障吧。”
月尝笙沉默了半晌,忽然低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大少爷不想牵连他人,原本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不料却骤然被猜中,炸毛道:“才没有!绝对没有!”
月尝笙浅浅一笑:“看来是我说中了。”
大少爷:“……”
“这倒奇怪。”月尝笙收回视线,垂在无弦琴上,“中原此地都以钟离苑马首是瞻,你明明是钟离苑的大少爷,放眼江湖何人不畏你三分,何况你还有个叱咤风云的弟弟……”
大少爷心底咯噔一下,他自认瞒得天衣无缝,不曾想月尝笙只不过见他两面,立刻猜到答案边缘,连道:“不可再猜了!今天的事情就此揭过,我是为你好,免得引祸上身——”
“……你先等等。”月尝笙突然打断他,附身从栏杆上拽起一截麻绳,自湖里拎上来个湿漉漉的物件,往他面前一抛,“你说的’祸’,该不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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