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喂,俊雄!人家出来是捡漏的,你这样做会剥夺我很多乐趣呢!从现在开始,我不叫你说话,你就不许提意见,知不知道?”
“就算你看走眼了、买到假的也不说话?”
“嗯,这个可以说。”
“好吧!”
我微微点头。反正今天是陪着灵动美少女,她想要怎么就随她吧,这样也有利于培养她的观察能力和心境修养。
看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浅织又是笑得甜甜的:‘没想到平日这个家伙老跟我作对,现在却这么体贴,看来本小姐的魅力真是不错啊!’别看浅织说得那么轻松,实际上她内心是不愿意输的。在这个性格倔强的女孩子内心,输了不是羞耻的事情,但没有做过最大努力就输掉,绝对不能容忍。
故而,深吸一口气的她顺着平整的道路走着,眼睛不时打量左右摊位上的物品。
灵动的美少女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十六岁就能通过哈佛大学的考试,被特招进去,足以说明她的聪慧。
这么天才的少女根本不会做书呆子,而是博览群书,得到许多有用的知识,其中古董一项就是她很熟悉的。
别看古董分冷门、热门、大件、小件、官造、民造……等等,实际上说得简单一点,在所有古董之中最为值钱和最受人追棒的就是瓷器、书画和玉器,从古至今,无论潮流怎么变化,这三种类别都在古董中雄霸前三名。
来之前,浅织想过今天要选的是瓷器、书画和玉器,这在比试中已先高人一等。
于是她的大眼睛在有着瓷器、书画、玉器的摊位打量,时不时看一下、摸一下。
等到我们大约前进一百多公尺,灵动美少女忽然眼睛一亮,蹲在一个摊位前。
这个摊位不大,摆放的是清一色的瓷器,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穿着一身和服,此刻正拿着一只紫砂壶悠闲地喝茶,对来来往往看着他东西的人并不出言招揽,只是在别人问话时才答上几句。
浅织在看瓷器的过程中听到摊主和别人的对话,说话不多,但价钱都是一口价,不会因为别人的讨价还价而改变价格。
对于这种卖家,其实买东西的人通常比较喜欢;总比那些开口一百万,还价到五万都肯卖的人要来得放心些。
老头子一看就知道是行家,他的瓷器总共摆放成四堆,分别按照宋朝、元朝、明朝、清朝的瓷器来堆放。这四个朝代是中国瓷器艺术的巅峰,留存下来的好东西特别多;唐朝的瓷器虽然也很好,但存世量太少,谁要是一摆一大堆的唐朝瓷器,你可以转身就走,不用犹豫。
浅织是懂货的人,眼睛只在宋朝的那堆瓷器打转;毫无疑问,宋朝瓷器乃是中国瓷器的最巅峰,不过正因如此,仿照宋朝瓷器的人多不胜数,手段更是防不胜防;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宋朝瓷器都是假的。能不能在如此多的泥沙之下淘到真金,真的要看各人的手段。
“老人家,我可以上手吗?”
看了一阵,浅织指着一个造型古朴的碗。
摊主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浅织微微一笑,从包包里摸出一副还没用过的白色手套,先戴上,再小心翼翼地拿起碗。
看着她这么懂规矩,摊主满意地颔首一笑,又继续喝茶养神了。
旁边几个直接用手拿瓷器看的年轻人,脸马上红了;讪讪看了一阵后就放下离开。
浅织没有注意路人的习惯,她手里拿着天蓝釉碗仔细打量,用手慢慢顺着碗口一直摸到碗底,神态越发凝重。
再拿出一个小手电筒从天蓝釉碗的外面照进去,只见内里胎壁有着晶莹的通透感;再琢磨一会儿后,浅织放下天蓝釉碗,冲着我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我也戴上准备的手套,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天蓝釉碗保存得并不完美无缺,它的底部釉层有些脱落,露出里面灰黄色的胎质;胎质显得柔和细腻,看起来的确制作工艺精湛。
很快的,我放下天蓝釉碗,手里拿过刚才几拨人都看过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彩瓶,慢慢观看起来。
这只彩瓶非常非常漂亮,学名应该叫做“玫瑰地粉彩釉荷口双龙戏珠瓶”。
整只彩瓶有着亮丽的玫瑰粉彩光泽,釉色玉润晶莹,玉质的感觉非常强烈,甚至还有着淌釉的特点。
而开口呈荷叶状的布局,分口细腻又圆润,毫无突兀之感。
贴着瓶颈的两条小龙晶莹而栩栩如生,龙口微张,想要含住不远处的两颗珠子。
最重要的,瓶身上胎质饱满,细腻致密,形如流云,灿烂如晚霞,合在一起来看时,又觉得瓶身随着照射光线的不同,变幻出无数色泽,端的是奇妙非常!
像是这样精美的彩瓶,一看就知道是宋代五大官窑中钧窑的典型特征。
但也正是因为它太精美,看起来保存得太过完好,几批人中稍微懂行的人只是欣赏一下就放下不看。
开什么玩笑!
中国古董界流传许多关于钧窑的话语:“黄金有价钧无价”、“家有家财万贯,不如有钧一片”、“雅堂无钧瓷,不可自夸富”……等等,都说明钧窑的珍贵。
如果随随便便在地摊上买到钧窑,钧窑还能那么值钱吗?
退一步说,就算偶尔有钧窑的东西出现,也只是一些碗、三足洗等等钧窑中的小件;像是这么漂亮、一看就喜欢的大件钧窑,如果是真的,随随便便去拍卖行都能卖到一、两千万美金……这样还会觉得这东西是真的吗?
思索之间,浅织已经在问价了:“老人家,这件天蓝釉碗多少钱?”
“这是钧窑的东西,一百五十万日圆。”
摊主淡淡道,“不还价。”
浅织迟疑一下,咬了咬牙:“好吧,请替我包起来。”
“好的。”
摊主拿出一只盒子,用泡沫薄膜包里几层后,放在盒子里递给浅织。
浅织也从包包里掏出一大叠日圆,数了一阵后递给他。
摊主飞快点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欢迎你下次再来。”
浅织温和一笑,站了起来,正想叫我一起走,我却拉住她。
“老人家,这件漂亮的彩瓶怎么卖啊?”
我指着刚刚放下的“玫瑰地粉彩釉荷口双龙戏珠瓶”。
摊主一愣,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你想要?”
“是啊,虽然不怎么值钱,但这么漂亮,买回家里当摆饰也不错。”
我平声说,但老人和浅织都看到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摊主暗自一笑。又是一个以为自己捡漏了的,哼,看我怎么宰你一刀!
喊出一口价的老人家并不一定就是老实人。事实上,很多古董店的老板在某些时候都愿意狠宰一把那些有钱人。
毫无疑问,在摊主的眼里,我就是送上门的大肥羊。
摊主先喝一口茶才慢悠悠地道:“它不仅仅是好看而已,这可是好东西啊!”
本来想伸手拉我一下、提醒我的浅织,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动弹。
“得了吧,每件东西你们都会说是好东西的。”
我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说价钱吧,如果合适的话,我就买回去当摆设了。”
听着我强调“摆设”,摊主眼睛眯了眯,“一千万日圆。”
“一千万?太贵了!”
我皱眉道,“一百万吧?”
摊主太了解想捡漏的人的心态,立刻不耐烦地道:“不要就算了,请走吧!我这里不讨价还价的!”
“好吧,好吧!谁叫我喜欢呢?”
这次我连犹豫都没有,转而对旁边的浅织道:“付钱吧。”
浅织不情不愿地看着我,慢慢打开包包。
摊主对这个漂亮小姑娘很有好感,微微摇头的他心里想:‘小姑娘,别怪老爷爷我啊,谁叫你男朋友什么本事都没有,却梦想着捡漏呢?这件我十万日圆收回来的东西,不卖一个天价给他,又怎么对得起上天把他送到这里来的机遇呢?’这次灵动美少女直接从包包里掏了十叠钞票出来;摊主从旁边拿出一台小型点钞机,一阵哗啦啦的点钞声随即响起。
我们在这里连续买了两样东西,旁边早就围拢不少人,见状,小声议论的声音源源不绝。
“近三,他们是捡漏了吗?两件瓷器值不少钱吧?”
“屁的值钱!那美得让人心跳的少女倒有可能买得不错,但这个年轻人肯定被宰了。这种花瓶绝对是流水线做下来的,不然哪有这么新、这么漂亮啊!”
“可是,你不是跟我说钧窑的特征就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也跟你讲了,钧窑自古以来是皇室专用,以前每年只烧制数十件,到了明朝就彻底没了。你算算经过这么多年,能存下来的有多少?然后这么贵重的大件钧窑流落到我们日本、最后还出现在这个小摊上,你觉得可能吗?”
“呵呵,原来如此啊!近三,你真是博学多才啊,待会你一定要指点我一下,让我也捡漏。”
“好的,没问题,大的捡漏不敢说,但小的还是可以的。”
旁边围观的人群都在嘲笑我乱花钱。
历来在鬼市上,胡乱花钱、实际上却走眼的人太多了,没想到鬼市一开市就遇到一个。
想来,在以后一段时间里,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不会缺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