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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换下了白天穿着的明黄锦袍,换上平素喜穿的玄红窄袖深衣,头发仍旧一丝不苟地扎起发髻,羊脂白玉冠束紧,明明是温润雅致之色,却透出一股禁欲意味。
白慕言正在大理石桌前仔细端详一幅画,画中画的是一名身穿玄衣的少女,少女手上擎了一件鱼形的独特乐器,看她眉眼微凛,虽然神情专注,可眼神的注意力并不是在演奏之上,而是在面前那一群黑压压的人之上。
据金吾卫的人后来禀报,叶萤成功凭借半首曲子将萧风凭给找了出来,不费一兵一卒。
当时没有亲眼看见这样的情景实在是遗憾。
白慕言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颇有点眷恋地停留在少女坚定凝注的黑眸上,那般黑白分明,实在惹人沉沦。
“嗷——”
忽而,躺在自己身侧的冰鞘低低“嗷”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在饕餮什么美食。
“听说你今天吃了好东西?”白慕言低头,伸手顺了顺冰鞘脖颈惺忪的毛发。
“嗷——”一片西域肉干而已,不是什么好东西。
冰鞘对白慕言的态度还是极好的,毕竟是它的主人,自然怠慢不行。
“陛下,您今晚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还未等白慕言作出回答,水榭之外薄纱闻声而动,有人分花拂叶而来,惊醒了一整个湖的鱼。
白慕言放下了手中的画,抬眸看向缓步靠近的浅紫身影,“今天的比舞大会应该不错吧。”
话语中别有深意。
容殊看见白慕言之后并未见礼,他依然宽袍大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白慕言面前,沉默地看了他半晌之后,才问道:“陛下,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今天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让冰鞘跟着我……间接性替叶萤扫除阻碍?”
“并不算是早猜出。”
白慕言瞥他一眼,察觉容殊今天心情并不佳,这倒也是,被他无端“利用”,以他的心高气傲,自然也是不爽的。
但是他并没有说谎。对于萧风凭会出现在“曲水流觞”之上,对于董舒会派人追杀叶萤,而且还派出了两拨精锐,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上一世并没有出现萧风凭此人,而因着他也对叶萤冷淡,是以在很长的时间里董舒都认为叶萤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草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但是这一世,他却发现局势有了诸多变故,叶萤的许多举动和言行愈发让他看不明白,她似乎懂得许多稀奇新颖的东西,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而且她给他提出的计策也是胆大至极,明明是在这个时代无法实现的,她偏偏想要斩断荆棘,走出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来,这等魄力……让他为之侧目。
她像一颗明珠,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光泽,夺人眼球。
“所以陛下是早就和叶萤通好了气,让她来通天蜡烛找人?”容殊的眼睛微微眯起,风中带香,明明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幕,可他偏偏觉得烦躁,噎不下这口气。
“非也。”白慕言察觉出容殊这回是真的怒了,他回望容殊,唇边笑意也渐渐敛掉,然,他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抬手斟了一杯清茶示意他坐下。
事到如今,其实也没有必要隐瞒他所布下的一切局,以及猜测的一切。
只是,让他觉得微妙的是,容殊居然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