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学武吧。”
秦皓白又冷笑一声:“你倒真会异想天开。硬要跟我出来还不算,还想缠上我一辈子么?”
紫曈犹如吞了一块冰,身上暖意骤然逝去,这大半日来积攒于心的甜蜜欣喜也都烟消云散,惶惶然道:“是我在痴人说梦了,你……别当真。我哪配做你的徒弟?”
心里越是看重他,他的冷言冷语也就越显得锋利如刀,杀伤猛烈。当初道歉未果时,她已开始看重他,所以没了与他吵架的力气,只落得流泪而走,如今听了他这话,便觉得心口前所未有地痛如刀绞,紫曈茫然无措地站起身,朝一边走开去。既然自己这么招他厌弃,还是暂且离他远一点的好,亦或是,就此离了他,还他清净更好吧。
紫曈一瞬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一个比一个远,一个比一个自怜自伤。
秦皓白有些觉察,自己随口一句奚落倒像是插了她一刀,虽不明其故,还是立刻缓了语气补上一句:“真做了我徒弟,怕是没过几天你就要被外间的人杀了,有什么好?”
紫曈脚步一顿。他的拒绝其实是为她着想,看来自己这脾气是发得操之过急了。此刻方知,对一个人动了心之后,他的一言一行就都有了极重的分量,自己不由自主便要小题大做,当真防不胜防。
秦皓白放松了姿态,手臂搭在膝头倚树而坐,眼望着篝火:“你也听说了那武林盟主的传闻,便该知道,你如今本该低调行事,不让外人知晓你与善清宫的瓜葛,以及与我的瓜葛,不然的话,你便要被他们视作我的帮凶,陪着我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有些迷惘。他硬拉她出了玉柳苑,原本还以为是从坏蛋爹爹手里救了她,眼下看来,倒像是拉她进了个火坑,他是从不担忧进这火坑的,只因他没那么容易被烧死,亦或是因为真烧死了他也不当回事,可如今怎就拉了她进来呢?
“以后被人知道,你是帮过我的,还为善清宫宫主治过病,可如何是好?你都未想过么?”一抬眼见到,她正痴痴地望了他出神,秦皓白愣了愣,回思一下,自己方才这语气虽然有些婆妈,异于平时,说的话也没什么古怪啊,“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你在汇贤居没有杀那五位掌门对吧?”紫曈忽然将话题岔出了老远,惴惴地等着他的回答,眼巴巴地期待这次的回复不再是“不关你事”。
陆公子说了,秦皓白从不会对外人解释这事,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关系到她在他心里还算不算“外人”。听了他方才这关切殷殷的话,紫曈忽然很急于确定这一点。
不解此典故的秦皓白自然是拧了双眉,看了她一阵,最后下了个结论:“你困了,早早睡吧。”敢情自己方才这些正经话都是在为一个困迷糊了的小丫头对牛弹琴,秦皓白深感泄气。
紫曈万分悻悻,他毕竟还是没做解释。不过,事情也没那么沮丧,身上裹了他的外衣躺到那片草地上后,她忽觉得“帮凶”两字很是亲切,能做他的帮凶,当真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她真想跑去向外人宣布:我郁紫曈可是善清剑仙的帮凶!
秦皓白倚树坐着,静静望着那边睡去的少女,清晰看见她唇边那宛似梨花初绽的笑意,不禁又在心里问了一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愿她能说点梦话,透露一二。
紫曈果然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梦话:“我就是他的帮凶……”
秦皓白一头雾水:罢了,还是先睡了吧。
次日天明,两人继续赶路。
秦皓白或走或奔,一直让紫曈独自骑马,只在第三日早上被紫曈损了一句之后,忽然窜上马背来坐在她身后纵马奔驰了好一阵子,害得紫曈脸如红布,半天没有出声。
秦皓白得意好笑之余,也暗觉奇怪,当初这几乎是个不知男女之妨是何物的怪丫头,如今怎就彻底变了一副做派,被他多看一眼都要脸红半天?初见时为她疗伤,连胸前那么不该碰的地方都被他碰过了,他这个从来不近女色的人都快习惯成自然,怎地现在她倒这么斤斤计较起来了?
若不是担心被她骂做婆妈,真想继续逼问她:“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问上几百遍,直到她崩溃招供为之。
自那晚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近乎交心的话,原因是秦皓白愈发说话小心,只怕再有不慎,又惹得她莫名伤怀。
女人当真古怪,果然还是不近女色的好——秦皓白再次总结。
一路翻山越岭,直至第三日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又来在了一片稀疏的树林中。
紫曈已疲惫不堪,若不是被一群鸣叫的昏鸦惊动,险些盹着了栽下马去。“你要去的地方,明日可以到了么?”她看看周围,问道。
“马上便要到了。”
紫曈精神为之一振,困意一扫而光:“你要找的人便住在附近了?”
秦皓白将缰绳套在了一根树桩上,道:“在这里等我。我大约去半个时辰,你可以睡上一觉。”说着便朝林中走去。
紫曈连忙下马来追来几步:“你要做什么?”
秦皓白脚下不停,也不回头:“去杀人,你也想跟来么?”
紫曈心头一紧,稍一迟愣,又追上来道:“我跟你去。”
“若是对方狗急跳墙要来杀你呢?”
“你尽管做你的事,我绝不分你的心。我都已跟着你走了这么远的路,怎可能只在这里等你?”
秦皓白不再多言,继续穿林前行。自信对付今日这敌人,总还有余力护得住她。
紫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阴暗崎岖的地面上,紧紧跟在秦皓白后面。
天就在他们穿林行路时完全黑了下来,在紫曈几乎要走不动的时候,终于见到前面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似是个点了烛火的人家。心口开始砰砰乱跳:也不知他今日要杀的是什么人。侧脸去看着秦皓白,回思往事,默默劝说自己:他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他要杀人,定有他的道理。
忽地意识到,一路上与他说了那么多话,她竟然没想起对这次的来意询问上一个字。他为找忘忧花的配方来找个使毒奇人,这人是谁,又有哪些本事,她一无所知。而现在再问,貌似已经晚了。秦皓白放慢了脚步,神情举止都谨慎了起来。
两人一同轻手轻脚地接近那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