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喝的朗姆酒,她自己则要了一杯龙舌兰,然后便静候起他的到来。
眼前忽然一片『阴』影,李未荷以为是顾明川来了,迅速换上在他面前一贯矜持又不失大方的微笑,抬起了头来,语带娇嗔,“川,你来了!今天早了十分钟哦,你是不是开得很快,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
却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不是顾明川,而是陆清鸣。
“李小姐,介意我坐这里吗?”
陆清鸣长身『玉』立,身着浅『色』衬衣,外面是驼『色』大衣,配上金边眼镜,衬得他整个人尽显儒,惹得其他桌的『女』人们频频侧目,还有人远远的朝他举酒杯,不过他都似没看见一样。他说话时也是彬彬有礼,但随着话音落下,他也已坐到了李未荷对面,就好像刚才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向她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李未荷一脸的冷淡,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陆清鸣,她总是会比平常易怒。她语带嘲讽的说道:“陆先生都已经坐下了,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不过我朋友很快就要来了,陆先生还是请尽快离开的好。”愠怒之余,心里不无担忧,顾明川有多恨眼前的男人她是知道的,待会儿一旦让他见到他,岂不是真正的“仇人相见”?她倒是很乐意看到顾明川再被揍上一顿,不过若因此而影响到她的计划,那可就糟糕了。
适逢侍者送了李未荷刚才点的酒上来,陆清鸣顺势接过那杯龙舌兰,又在虎口抹了一点盐,优的『舔』了一下,仰头一口饮了大半杯酒后,才微皱眉头,冷哼着说道:“李小姐堂堂麻省理工的高材生,难道不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只有蠢人才会做的蠢事?”
其实早在那天在医院时,他便已大概猜到李未荷的用心了。只不过他当时还抱了一份侥幸的心理,以为她不会蠢到以身伺虎;而且他很不喜欢一旦事『情』牵涉到她时,他自己的言行举止便会变得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他一直有意无意约束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关注她的动向。
陆清鸣从来就是个很能自律的人,一旦他开始有意无意约束自己,他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自己『精』确是掌握在手里,不会有任何失控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司徒玺却忽然让他安排人暗中保护李未荷,还大概跟他说了一下她主动去找夏小舟的经过。他也不知道他当时听完司徒玺的吩咐后,心里为何会产生一种类似于正中下怀的感觉,他顾不上去深思自己怎么又变得莫名其妙起来,当即便亲自挑了人,安『插』在了李未荷身边,并吩咐手下人,每天必须事无巨细的向他报告后者的一举一动。他告诉自己,他是为了给司徒玺和夏小舟一个『交』代,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听到手下人报告她几乎每晚上,都跟顾明川在酒吧厮混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去,期间二人还不乏亲密的举动时,他心里会那么火大。
他不喜欢那种又一次失控的感觉,于是几次都生生强迫自己刹住了开往这个酒吧的车,然后调转车头,回家去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或是去帝豪打发时间。
本来今晚上他也一样不会来这个酒吧的,可是当他去到帝豪,无意看见一名『女』子被人压在墙上动手动脚时,他忽然从那名『女』子的身上,看到了李未荷的影子,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李未荷此刻是不是也被顾明川这样压着,在动手动脚?
这个念头一旦闪过,他只觉自己一秒钟也再在帝豪待不下去,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命人将其扔出去后,便驱车赶往了李未荷此刻所在的酒吧。
走进酒吧,一眼看见李未荷『独』自坐在角落里时,陆清鸣的心莫名一松,几步走到了她身边。没想到她却将他当成了顾明川,开口就是一声甜甜的“川”,虽然知道她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他一样动了气,然后便大大咧咧坐到她面前,讽刺的话也是『脱』口而出。
李未荷听陆清鸣讽刺她是‘蠢人’,又说她现在的做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为是夏小舟告诉了他她的计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他可别自以为是的破坏了她的计划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向他说道:“陆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我朋友就快来了,请你立刻离开!”瞥了一眼腕表,见离往常顾明川来时的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五分钟了,心里便更慌乱了。
“朋友?”陆清鸣冷笑一下,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后,才继续说道,“跟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的『女』婿,也是自己的妹夫作朋友,李小姐可真是重口味,也好肚量!李小姐也不怕令慈在地下看见你这样作践自己,会痛心疾首?”
李未荷气得半死,夏小舟这样说自己她能接受,因为她和夏小舟是朋友,可是陆清鸣明明和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也这样说她!
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恨恨的对陆清鸣说道:“我就是重口味,就是好肚量,就是要作践自己,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给我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清鸣被她噎得一窒,是啊,他跟她非亲非故,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这个认知,让陆清鸣心里很是不爽!
可是陆清鸣毕竟是陆清鸣,c省首屈一指的大律师,应变能力当然也是一流,也就仅仅只是一秒过后,他已有了说辞,虽然语气很不好,脸『色』也是一片铁青,“我受玺哥和大嫂所托保护你,当然就有资格管你的事,你愿意我管也好,不愿意我管也好,你的事我都管定了!”
李未荷被他霸道的态度和话语气得张口结舌,冷笑着正要反唇相讥,冷不防却瞥见顾明川已经走了进来,心下一慌,害怕露了馅儿,犹豫了一下,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低了姿态对陆清鸣说道:“我求你了,你快离开好不好,最多我答应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了,再说了,你们不是还安排了人暗中保护我吗?我真不会有事了,求你快离开吧……”说到最后,因为着急,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哭腔了。
陆清鸣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顾明川进来了,看她急得脸『色』都白了,眼里更是滑过一抹跟李夫人去世那天晚上近乎一模一样的绝望,心下不由得一软,又想着有自己的人暗中保护,她的确出不了事,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朝着顾明川进来的方向投去狠厉的一眼,并确保顾明川也看见了他后,才双手『插』兜,转身大步走进了通往包间的走廊。
几乎是在他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里,顾明川便已走到了李未荷身前,“对不起未荷,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来迟了一些。”
说着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从脸『色』到语气都有些不好,“对了,刚刚我好像看见你在跟姓陆的那个王八蛋说话,你们都说些什么了?”只是话音刚落,一接触到李未荷也跟着变得不好的脸『色』,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了,怪只怪陆清鸣的挑衅太赤果果,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于是忙换上一脸的笑容补救:“未荷你别生气,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李未荷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娇嗔:“我没生气,我知道你讨厌那个人嘛,所以他刚刚过来警告我别妄想破坏他大哥大嫂的关系时,我毫不客气臭骂了他一顿。”说着将之前点的那杯朗姆酒推到他面前,“已经帮你点好了。”
虽然之前司徒玺和李未荷的绯闻只闹了一天,第二天便销声匿迹了,顾明川还是知道的,当时还曾暗中妒忌司徒玺的好运,竟然会有个当将军的爹,于是心里就更不待见他了!现在听得她说陆清鸣刚刚来找她,只是为了警告她别妄想破坏司徒玺和夏小舟的关系,倒也并不生疑,只是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在『骚』扰你,正打算过来跟他算账呢,算他溜得快!”
李未荷暗自冷笑一声,明明就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当那天他被人暴揍的『情』形没人看见呢!面上却是柔柔的,有意顺着他的话奉承他,“他看见你过来,溜得比兔子还快呢!”
顾明川明显很受用,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移到她面前伸臂将她揽进怀里后,才柔声说道:“未荷,因为我的缘故,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她摊牌了,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辜负你的。”
他知道离婚的事一定不能由他自己去跟李云博说,不然后者铁定立刻废了他,所以他现在是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就算回去,也是睡在书房里,直接拿刘娉婷母『女』当空气,就是在等着她们忍无可忍之时,将事『情』捅到李云博面前去,然后他再撺掇了李未荷去跟李云博闹,那事『情』自然**不离十了!
只是他等了这么些『日』子,刘娉婷母『女』虽然都已快气得半死,却一直没去找李云博闹腾,弄得他都有些不确定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惟有继续变本加厉的『激』怒她们。
他不知道的是,刘母倒是一早就想将事『情』捅到李云博面前的,偏偏刘娉婷死活不让,说是怕李云博知道后,反而帮着李未荷来逼她跟顾明川离婚怎么办?毕竟这些年来李云博的心到底有多偏,她是深深知道的,她实在害怕他在得知了顾明川和李未荷“相『爱』”后,架不住李未荷的哭闹,逼着她退让,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顾太太的头衔,说什么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她一直忍着,一直在等着李未荷厌倦顾明川的那一天!
李未荷被他揽在怀里,心里恶心得不行,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借端酒的动作,有意无意挣『脱』他的怀抱,坐得离他稍微远一些后,才笑得一脸甜蜜加信任的说道:“我相信你。”低头喝了一口酒,“对了,我爸爸见我这阵子老是晚归,又说我人变漂亮了,问我是不是恋『爱』了?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去给他看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跟我回去一趟?”心里却在冷笑,谅他也不敢现在跟她回去见李云博!
顾明川没想到李未荷会忽然提出要带他去见李云博,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刘娉婷和李云博之间的关系,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真现在跟她上了门,他就算不提离婚的事,李云博一样废了他,他可不能轻举妄动。
脑子高速转动的同时,他已一脸为难的开了口:“未荷,你也知道李市长是我的老上级,之前我……结婚时,他老人家还打发人送了贺礼来,现在我却顶着已婚的身份跟你『交』往,我实在没脸见他,也怕他见了我会生气。要不这样,我尽快办理离婚的事,等到办完手续之后,再去拜访市长他老人家,同时向他请罪兼提亲,你看行不行?”
李未荷当然知道顾明川不敢跟她去见李云博,她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让顾明川回去更变本加厉的逼迫刘娉婷而已,就算顾明川真想去见李云博,她还不愿意呢!她故作失望的嘟起嘴,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再过一阵子吧。不过你可要加紧点速度,我爸爸已经催我好几次了,我怕再等下去,他会不耐烦,继而影响到对你的第一印象。虽然之前你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彼此间也算得上是了解,不过这一次关系却改变了,我不希望我爸爸对你留下坏印象。”
“那是当然的,那是当然的。”顾明川见暂时稳住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有意喝了一口酒,然后趁机转移话题:“对了,过一阵我单位有个学习机会,是去北戴河,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去?”在没得到她的身『体』之前,他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半点不确定,害怕将来事『情』会有变。
等了片刻,不见李未荷回答,顾明川有些狐疑的看向她,却见她正神『色』古怪的盯着面前的酒杯,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未荷,我说过阵子我要出差去北戴河,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去?”
“啊?哦,恐怕不行……”李未荷攸地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你也知道我母亲才去世两个多月,若是依照旧时的规矩,我作『女』儿的,是该为她守满三年孝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不倡导这些规矩了,我还是一早就决定了要为她守满三个月孝期的,所以这次没办法陪你去了,下次吧,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陪你去。”
顾明川没想到李未荷在『国』外呆了多年,骨子里竟然还会这么守旧,不由有些相信起之前她说的想把第一次留到结婚之夜的话来,心里要尽快得到她身『体』的念头,也随之越发强烈起来。他又往前靠了一些,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后,才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以后一定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李未荷笑了笑,点头道:“对,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再次借端酒杯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怀抱。却在将酒杯都已送到了唇边时,忽然没有再往前送,只因刚才已在她脑中浮现过一次的陆清鸣端起这只酒杯往唇边送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她脑中,让她禁不住双颊发烫,她刚刚,岂不是跟陆清鸣,间接接吻了?
这个念头,让李未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神思恍惚,频频走神,次数多到顾明川都有些动疑了,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于是提出要送她回家去,“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说着右手已探上了她的额头。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去她的单身公寓呢,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让他送她回去,然后好借口照顾正在“病中”的她登堂入室?李未荷虽然神思恍惚,不代表她就放松了警惕,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的头脑已恢复了清明,“我没事,只是有一点头晕,可能是这里有些闷的缘故。今天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顾明川以为机会来了,心中暗喜,抓起外套就拥着她往外走去。
没想到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一上车,李未荷就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对他说道:“送我回市委家属大院吧,我答应了我爸明天陪他吃早饭的,也好顺便跟他解释一下你近期之内没办法去拜访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