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无言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母亲也不会如何,便施了礼告退了。
祝熙之跪坐于马夫人的对面,眉目含笑,毫无单独被留下的失措,只是淡淡地望着马夫人,想着这位夫人特特招自己来的目的。
自己来这钱塘不过一日的时间,倒是事事出乎意料。马文才本就出乎预料,更兼着其父马太守那档子事情更是叫人瞠目结舌,如今这马夫人再如何怕也是能处变不惊了,马家之人真该去瞧瞧大夫了。
马夫人静静打量着对面的小小少年,不过一十有二却又如此风度,即便被人如此打量也能坦然处之,丝毫不为所动,果真不愧是祝家出来的孩子,文才与之相比倒是一轻狂一沉稳,也难怪文才会如此亲近于他。
“熙之小郎君今日冒昧打扰不为其他只为我那轻狂孩儿,还请小郎君莫要怪罪。”
“怎敢,熙之不过晚辈,长者有令,自该遵从。”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马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是了解的,那孩子平日里最是高傲一人,无人被他看在眼里亦无人被他放于心上。然昨日我观文才似与你相处极佳,这还是从未有过之事。由于我的原因这孩子自小孤单,我知小郎君在此时日不长,然老妇恳求,望小郎君能与文才好生相处,至少让其体味几分友人之乐。”
昨日她便看出来了,自己家孩子对祝熙之情分不一般,虽不知为何,但有些情皆非时日长短可去衡量,便如自己,纵是守着夫君几十年也不过得了些白眼与不屑。难得见文才如此亲近一人,自己才想要亲自好生接触一番,昨日虽已知识祝家孩子,且未曾好生观察。
祝熙之讶然,这一对母女倒是奇怪,自己不过一陌生远来之人,何故如斯?难不成这马文才实是缺少童年玩伴之乐,而自己瞧好对其胃口,想要在这短短时日里补回童年的缺失?只是这做母亲的也是如此,未免也太过溺爱了些。
马夫人是万万不会想到,这端坐于对面的美少年早早想偏了,若是知道了祝熙之此时想法,怕是马夫人也只会欲哭无泪。
不过面上还是要装着些的,低头恭声道:“熙之必定尽力。”至于是否真的尽力,那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二人闲谈稍许,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文才再外间就已有些难耐,踱步声稍大。马夫人微微一笑,便打发了祝熙之离开。
祝熙之刚刚一脚跨出屋子门,下一刻便被人拉回了院子,只是不再是自己的屋子,而是马文才的屋子。昨天未能细细打量,今日一看,这屋子倒是真印了马文才的性子,爽利粗犷,带着十足的男儿之气,与之相比,自己在祝家的屋子倒是清雅温软了些。
“昨夜我去你屋子你见着桌子上那一副字,便给你找了这些。”搬出一个小箱子,推到了祝熙之的面前,马文才面带笑容,那样子与那赶跑了贼人而求大棒骨头的狗狗如出一辙。
祝熙之皱眉回想,自己昨日倒是练了些时候的字,便是那钟繇的宣示表。这钟繇为卫夫人之师,而王羲之师从卫夫人,如此便可知这钟繇字体在东晋之深重地位。
打开盒子,里边倒是没有钟繇的真迹,不过是各名家用钟繇体所写书帖若干,倒是真让祝熙之惊喜有余。摸摸那些书册,放回后将盒子递回,祝熙之抬首道:“这些都是你收藏的?”
马文才捧起盒子将其放于祝熙之的怀里,浅声道:“这些自是我的,但是现在却是你的。我最是不喜这种阴柔华丽字体的,昨夜看熙之字体似与这相似不过却遒劲有力,所以便连夜将这些找出来与你了。我觉熙之昨夜之字可为三品,故这宝剑自得赠英雄的。”
祝熙之倒是心惊,没错,自己前世所练习皆为颜体,磅礴大气,尽显帝王之气,今生虽练习钟繇一体,却其中掺揉了不少前世字体中的刚直平稳,没想到马文才竟看出来了。
那盒子里的字帖自是足够吸引人的,然自己与马文才相识至今不过两天而已,又怎可受此重礼,马文才也不够理由来送这些,总让他觉着哪里不甚对劲,便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文才兄,无功不受禄,这样的大礼实是受不起,还请收回。”
“你不喜欢?”神色黯淡,马文才一时间失了些活力。
祝熙之见他此种模样心中倒是泛起一丝愧疚,别人好心为自己连夜招来的,这般拒绝恐伤其心。
“不,我很喜欢,只是如此重礼,熙之受之有愧。”再见对面之人失落的神色,心中一动,不由改口“我在这里还有些时日,若是哪日想看便来文才兄的屋子瞧着,可好?”
听此一言,马文才虽还面色不善,但是好转许多,点头默许了。
“文才兄应还有事吧,便不再打扰。我今日不知为何总是疲累,先去歇着了。”说完便匆匆走了,马文才于其后欲言又止。
回了屋子的祝熙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马文才究竟是为哪般?既说无意与祝家结亲,那么何苦对自己这般尽心尽力?这世上不是没有真义气,但是谁能得见相处不过两天之人便得了这真友谊?苦思冥想亦毫无头绪,罢了,以后都远着些便是了。
祝熙之想着倒是不错,然他却算漏了马文才这变数,更高估了自己的心狠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