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公道的,顿时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红着眼抬头道:“老夫人要替我家女儿做主,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老大家的是失足落水的,怎么到亲家的嘴里,倒像是被谁谋害了一样?”老夫人皱起眉头,不悦地道:“亲家,虽说祭堂上没什么外人,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该清楚才是。若是传出去,可不就让人误会了?”
“我家女儿会水性,就算落水了也没道理会溺亡。”妇人抓着这一点不放,说什么都不肯就此罢休。
女儿一死,他们跟温国公府之间联系就要薄弱许多。
就算凤大老爷是个念旧情的,但是两三年过后,有了新夫人,哪里还会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
到时候,他们百般攀上温国公府,如今可不就白费心机了?
想到女儿的肚皮是个不争气的,嫁过来多少年一儿半女都没有过,妇人不得不上门来撒泼,跟温国公府讨要公道。
只要温国公府理亏,她就能敲点什么好处,不至于没了女儿,又什么都失去了。
老夫人这么大岁数了,自是阅人无数,这妇人的心思,她是一眼就瞧出来了,不由冷笑道:“亲家难道没听说过,溺亡最多的都是懂水性的?再说夜里昏黑,老大家的被救上来的时候,腿脚缠了湖水里的水草,一时之间没能上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是当娘亲的,知道亲生孩子就这么没了,一时之间是不愿意相信,亲家节哀顺变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妇人要是再纠缠不休,那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只得拜祭了女儿,没看棺木里的尸身一眼,烧了三炷香就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苏怀云看得真切,心下叹气。
说是为女儿讨回公道,却连看凤大妇人最后一眼都不愿意,哪里就是真心的?
估计上门来就是觉得女儿死了,跟温国公府不再是以前那么密切的关系,心里慌乱,这才闹腾着想要些好处回去。
谁知道老夫人是个强势的,硬是三言两语把人给打发走了?
老夫人领着众人拜祭后,就说道:“墓地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就派人送棺木去下葬吧。”
凤大老爷满脸憔悴,显然一夜不曾合眼,眸里的悲伤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刚才妇人来闹,他也没吭声,安静地躲在一旁。
恐怕是不想跟凤大夫人的娘家人交恶,索性不开口,让老夫人来摆平了。
听了老夫人的话,凤大老爷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母亲,不是该挺尸七天,再送去下葬吗?”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心下不满,只觉得这个大儿子果真是个榆木脑袋,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亲家都上门来闹了,谁知道明儿又是谁登门来?到底是姻亲一场,我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早早把老大家的下葬,亲家自然也没理由再上门来闹了。”
凤大老爷听了,不由替亲家辩解道:“他们也是因为女儿突然死了,悲伤过度,这才忍不住上门来讨要说法,总归不是故意的。”
别说老夫人,就是苏怀云听着都忍不住皱眉。
凤大夫人的娘家人真要关心女儿,就不至于在女儿的祭堂上闹腾。
死者为大,他们连亡人都不尊重,更别提是悲伤之类的话了。
也就凤大老爷坚信如此,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老夫人也懒得继续跟他解释,只道:“今儿是个吉日,若是拖上几天,尤其七天后是大凶之日。你若是想要拖到那个时候下葬,我也不说什么,不过亲家必定会不高兴。”
不是在乎亲家吗?那老夫人就把风大夫人的娘家人抬出来,让凤大老爷去选择。
闻言,凤大老爷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偏向自家夫人这一边:“好吧,儿子这就命人准备,送夫人最后一程。”
他的悲伤是实打实的,原本苏怀云还以为是凤大老爷下手弄死凤大夫人,如今倒是不确定了。
难不成是老夫人越过凤大老爷动的手,凤大老爷是全然不知情的?
苏怀云回去的时候一直琢磨这件事,险些走在路上给绊倒,被凤乾辰眼明手快地扶住,好笑道:“夫人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等回了院子,打发莲姝和莲媛去门外守着,她这才慢吞吞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凤乾辰听了,不以为然道:“为夫还以为夫人想的是我,原来是想着这件事。”
苏怀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问道:“夫君是知道谁动的手脚?”
“自然是老夫人动的手,恐怕大夫人的身边人也有出力,不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老夫人的钉子遍布整个温国公府,掌家的苏怀云也是能察觉得到的。
这些人平日规规矩矩的,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只是老夫人一声令下,他们就成为老夫人的眼睛和双手,该禀报什么,该做什么,一点都不含糊。
光是想想,就让苏怀云不寒而栗。
这些人就像是老夫人手里的傀儡,稍微动一动指尖的丝线,整个温国公府依旧在她的全盘掌握之中。
不管是谁来掌家,事情总是按照老夫人的预料之中来发展。
苏怀云想到自己,是不是也是老夫人心里的一颗不错的棋子?
只是这颗棋子有些不听话,却又在老夫人的掌握之中?
她皱了皱眉,想到凤大夫人是在自己掌家的时候忽然落水死的。
无论自己是不是清白的,府外的人未必会这么觉得。
这才是老夫人最可怕的地方,双手干干净净的,仿佛不沾一点尘埃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