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窝蓦地一重,陆歆的脑袋已经耷拉下来,垂在了她的肩头,他竟醉过去了?
敢情方才说的,都是醉话?
她气的真想现在就把这个人给扔出去。
想起他方才说的父亲,叔父,母亲,又觉得他可怜。
她将他推开,陆歆便平躺在一侧,她悲悯的看着他,伸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拂过脸上的那道疤,被自己的亲人追杀该是多么刻骨的痛苦和悲凉。
她轻叹了一声,想到陆歆也不能这么躺在这里睡觉啊,闹腾了这一阵,外头转眼天就要亮,天一亮下人就起来了,人一多他便会露了行藏,说出去可怎么得了。
她暗暗着急起来,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人托着蜡烛呆呆的立在门口。
“姑娘?”小茜惊异的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天啦!多了一个男人!
她惊得伸手捂住了嘴,立即反手关上了门,到了沈茹跟前:“姑娘,这是……”
“是陆大郎。”沈茹的脸红了。
小茜瞪圆了眼睛,那躺着睡得正香的果然是陆大郎。
“可是,怎么会……”她无法置信。
沈茹嗔道:“这厮喝醉了酒,仗着轻功卓绝,便摸进来了,谁知进来就醉倒了。”
小茜这么看着算是明白了,要是别的男子姑娘还不一脚给踹下榻去,因为是陆大郎,所以才能这么安安稳稳的躺在姑娘的床榻上睡觉。
她促狭的看着沈茹:“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得弄醒他让他走啊。”沈茹皱起眉,“去熬一碗醒酒汤过来,对了,咱们小院没有这食材,你悄悄的去大厨房做一碗醒酒汤过来,别让人瞧见了。万一有人问,你就说我今儿生意应酬喝了酒要的。”
小茜点头,急忙出去了。
兰儿半夜饿了上大厨房来偷食吃,正要往厨房去,却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厨房里头端着东西出来。
兰儿惊诧,嚯!居然有人跟我一样偷食?
兰儿瞅着那人的背影,在月光下隐约的像是大姑娘身边的小茜。
她多了个心眼,这大半夜的都饿了吗?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么想着,兰儿便跟着那影子也偷偷摸摸的往青松小院那边去了,她扒在院子外头伸着脖子凑,却看到小茜迅速的将院子门从里头反锁了,兰儿更加奇怪了,神秘兮兮的,说不定就在捣鬼!
小茜送了醒酒汤过来,沈茹让她在外头守着别让人进来。她扶起陆歆,掰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喂了几口,渐渐的他便清醒了过来。
他懵懵的望着沈茹,皱了皱浓眉,“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沈茹真被他气笑了:“那问你呀?”
淡黄的烛光下,陆歆看到她身着单衣,青丝披肩,脸儿粉红,唇瓣微肿,他禁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唇,“怎么肿了?”
沈茹的脸“刷”的一下红的跟番茄似的,推开他的手,啐道:“也不知道是谁,喝了酒便来这里耍酒疯!喝了醒酒汤,赶紧的走。”
他闹了些啥?他揉了揉额角,隐约的,有点记忆,只记得女子躺在他的身下,他好像……做了跟梦中一样的事情……
他耳根红了,好像的确做了一点过分的事情。隐约的感觉,那滋味挺好。
“我是该走了。”他站了起来,身子摇了摇,沈茹急忙伸手去扶他,他一伸双臂,将女子双手揽在了怀中,禁锢着她的细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低沉而略带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虽然知道你会生气,可是……那是我梦寐以求的。”
沈茹待要捶他,他已经一转身,“嗖”的一下消失在窗外了。
沈茹捏着拳头,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扬了扬,这个坏蛋!
一直扒在院子角的小兰正打算撤退,陡然看到一个影子从青松小院的墙头飞出来,登时吓了一跳,她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人几个纵越就翻过了墙头,轻功好的不得了。
小兰揉了揉眼睛,她不会是眼花了吧?
不,她没有眼花,是个男人!她看的清楚!
她立即跑到方才男子飞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真的找到了!
院子的外墙角落下,落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红绳,串着一个白色玉石一样的东西,形状好似祥云。
小兰冷笑一声,这回她可是立功了,姨娘一定会赏她。
32
许姨娘看着兰儿手里拿着的东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双杏目闪着兴奋的光芒,就仿佛马上要捉到兔子的狐狸。
“当真是从那个人身上落下来的?”许姨娘再次问,确信要得到一个非常确定的答案。
“正是。”兰儿连连点头,满眼都是兴奋之色,“兰儿确定看的清楚,那黑影子身材高大,肯定是个男子!”
许姨娘的俏脸上眼眸一转,秀眉微蹙,心里思忖着,沈茹那丫头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如果仅凭借着一个男子落下的东西就告她,恐怕她会抵死不承认。她掌家那些时候,她可没少吃她的亏。她算是领教那丫头的一张利嘴了。
这件事关系到女子名节,她断然不肯轻易认错。这件事还真是需要深思熟虑,想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让那个丫头彻底的无话可说才好。
一旦抓到她这个把柄,她在沈家绝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哼哼哼!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放入开了一朵花一般。
许姨娘平日里算不得脑袋聪明,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她冥思苦想,想了许久,终于,一个好主意从她脑袋里蹦了出来。
她紧紧的攥着那坠儿,嘴角露出狡猾的笑意,出了门,径直寻沈万银去了。
第二天天黑之时,沈妙妙从梨园里回来,神色怏怏的,明明知道墨离是在梨园里,可是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个人。自打去年起,她就迷上了那个人,天天去戏园子看他唱戏,一日不见他就仿佛掉了三魂六魄。原先,在他唱完戏以后,她还能去后台找他说上几句话,这几日不知道怎的,那个人除了唱戏,就仿佛消失在戏班子里一般。她每次去,都是心侬接着她,陪她说说话。可是她要见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