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宋学仁来到宋柔的家,免不了叨咕他家中的事情,又埋怨亲属不搭拢不上心。宋柔担心吴为说些不着边际的,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听着老大说就是了。
吴为道,家分开后,大嫂这边有大静照顾,二姑娘那边她们母子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解脱出来了,成了最自由的人了。
宋学仁哼了声,道。我还自由了,到老了,房子没了,老伴得了这样的病,二姑娘和外孙没地方住,还有个残疾累。我还能没事?
吴为道,至少不用你天天跟着忙乎。
宋柔也道,大嫂那边,如果不是大静照顾,你还不得天天拴着。能离开吗?
吴为道,我们上次去你们家,看大嫂那个样子,说让她放下心养病,却看她心里堵的一点缝都没有,那个病还能养好?
宋学仁道,你这话说的对,她哪能想得开?她也太愚了。不是我当我老妹妹面说这话,女人都是这样,考虑问题和男人站的角度不一样。
吴为笑着,冲着宋柔道,她可非常灵啊。
宋学仁想说什么,却没有再接话。
宋柔道,那天大静去医院取化验单,看复查效果,我们两个赶去,同大静在马路上唠了两个小时。事先我还对他说,话点到为止。
吴为接过去道,是啊,大嫂得这个病,我们两个在南都就说,大嫂信这个那个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想得开,看着家里这个样子,会不会考虑放弃治疗?回来一看,根本想不开,真要信的人,不会怕死也不会怕病。现在治疗使用的药物,医保还报销不了,按照这样的方案治下去,能治多久啊?我当时对大静说了,癌症就是吞噬金钱的魔鬼,面对魔鬼是不是掌握了只有上帝才能赐予的降服魔鬼的法宝。
宋学仁听了,气道,前几天大静还说呢,等这个疗程过去了,还要采用高级化疗法呢。手术刚结束还没出院呢,大静看她妈用化疗法反应太强烈,不愿看她妈遭罪的样子,听别人说有这样的进口药物,还问了她当医生的同学,她的同学听了,还惊讶道,你家什么条件,能用这样的药物啊?然后也没有同我商量,就去找她三姨,做主就买了那样的药物。
宋柔道,大静是考虑她妈,她三姨是考虑给她姐治病,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
宋学仁道,我也考虑,为了治好老伴的病,下决心卖房子,也要给她治病。
吴为道,大嫂的妹妹过去做买卖,家里有钱,又给大嫂天天买一只参吃补身子,她会拿钱支持大嫂治病的。
宋学仁道,她?还不得我拿钱。
宋柔道,这个话我们也不好说,那天我们对大静说的意思是,心思尽到,量力而行。
吴为道,药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人都有无奈的时候,不留遗憾就行,现在很对人面对癌症都采取了很理智的态度。
宋学仁道,你们不知道,我同她过了几十年了,心太愚了。
吴为道,她信这个那个的,兴许能悟出什么,一旦悟出来了,说不上哪天会突然说出什么话,让你们大吃一惊呢。她要想开了,你们就都解放了。她信这个那个,过去是想放下这个那个负担,让自己轻松,免得受到良心谴责,现在赶上她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看看她自己能不能把自己的事情也放下。
宋学仁听明白吴为的意思,格外敏感道,你说这话可是误解了她,她信这个那个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想放下什么负担。
吴为听了,也不好进一步说破,于是道,我就研究人的精神活动程序,她现在是不是还在找她的主啊?
宋学仁道,看到她给主跪下,主啊,主啊。我不管她信什么,我没好意思问她,你现在缺的就是钱,你的主能给你钱啊?
吴为道,为了帮她解脱出来,你得关心她的精神活动,想法找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同她唠呀。
宋学仁道,一张口就犯顶,话一出口就带刺。我都这样了,大静她们还呛着我,冲我说,我就管我妈,谁管你?还指责我,同孩子说话,注意点被伤着他们。
宋学仁又道,连我都不尊重,我是她们什么人?
说到尊重的话题,引起了吴为的好奇。吴为问道,你小的时候,爷爷挺宠着你护着你的,当时怎么护着你的?每次吃饭时是不是爷爷自己一个小方桌,就让你一个坐在他旁边跟着享受小灶,吃香的喝辣的?
宋学仁听了这话,明白了话意,透露出自得的微笑道,大静也总问我,是不是小时她太爷把我宠坏了。
吴为道,我觉得有道理,你小时爷爷把你宠得太高,后来你放不下来了,假如从小就同那些兄弟姐妹吃喝在一起打闹玩耍,你心态平和,就不至于象现在这样了。搞的自己想回到那堆兄弟姐妹中还放不下当老大的架子回不去了。
宋学仁道,大娘当时还放话,谁叫自己没生下个儿子,也好让爷爷宠着。
吴为本想说,尊重不是要来的,是做出来的,人家自然会尊重你。但考虑这样说不是又伤害了老大十分顾惜在意的自尊,恰在这时,宋柔使了个眼色,并说道,吃饭了。
吴为陪着宋学仁喝了几瓶啤酒。
吃完饭又唠了一会儿,吴为劝道,天很晚了,赶紧回去吧。宋学仁还开玩笑道,怎么,撵我走啊。看看天色的确黑下来了,于是起身道,回去。
两人也穿上衣服忙送下楼,张罗打车送他,他却执拗地坚持步行走了。
吴为看他兴匆匆走去的样子,赞道,这个老大,还是有股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