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起自己的心难受,他更不愿意看到喜欢的人难受。
他总忘不掉昏暗的阁楼里,一抬头,有水珠被月光照出晶莹的颜色,湿湿地挂在卷密的睫毛上。
打湿了那双总是弯弯笑着的眼睛,也把他的心淋湿一片。
贺明烈永远都不要再看到这样的景象。
贺云翊听到这声“嫂子”,撑着手杖的手颤了颤,脸色又变成了纸一样的苍白。
可脚步仍旧不动。
贺明烈见说不听,心一横,直接把二哥拖出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岑霁看着离去的身影和关上的房门,望向站在床侧的男人,脸不知怎么的有些红。
尤其想到刚才把整颗脑袋埋在对方怀里,紧紧揪着对方的衣角,呜咽着哭,就觉得很丢脸。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失态过。
这种延后的羞赧情绪让他不太敢看那双深敛的眼睛,特别是在只剩下两人的空间里,更显紧张局促,仿佛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岑霁于是不自然开口:“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我不回,今晚留在这里。”男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就一样,直接截断他的话。
岑霁心口一跳,语气有些慌:“你、你晚上要睡这里吗?可是——”
他看一眼四周,试图去找病房没有多余留宿地方的理由。
下一秒意识到,这是高级私人病房,不仅医疗设施先进,环境优越,陪护条件也十分贴心周到,除了他身下这张病床,旁边还有一张专门用作陪护的舒软大床。
就算没有陪护床,还有沙发。
“岑岑。”贺崇凛在病床前坐下,伸手拥住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想离开你,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我害怕像昨晚那样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岑霁被炽热的怀抱拥裹,身躯僵了僵。
半晌,抬起手,回拥过去,让昨晚险些成为遗憾的愿想成真。
“我就是觉得我没什么了,想让你们都好好休息。”
“可是,我只有看着你才能心安。”贺崇凛紧紧抱住他,语气低涩,像在恳求,“岑岑,别推开我好不好。”
岑霁感受着温热的气息浮动在耳畔,耳膜仿佛被震颤了一下。
他忘了曾在哪里听过一句话,如果你有想抓住什么的,就不要顾虑太多。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可以让自己心脏跳跃出欢喜、动容、快乐,想抓在手心,珍藏起来,往后回想,或许会责怪一声冲动,但不会遗憾后悔的时刻。
岑霁想,不管别人怎样。
他在这一刻想把它们捧在手心,至少,不要从指缝中流逝。
他能把桔梗花晒成干花,装进相框和花瓶里保存下来。
也应该能并拢五指,留存住这样的时光。
所以,岑霁点了点头,回拢住手臂,说:“好,我不推开你。”
静谧的病房里,风吹开窗帘一角。
夏风挟来淡淡的花香钻过白色的窗纱缝隙,也钻进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拥吻在一起的灼热气息里,和这样的气息一同暧昧纠缠。
岑霁第一次和这个男人接吻的时候就觉得很舒服,虽然后来自己口腔内的空气逐渐稀薄,让他成了一条渴水的鱼。
但不可否认,这人很会引诱人。
也不知道这样高超的接吻技巧是怎么来的。
不是无性恋吗?不是说在他之前没有和别人亲密接触过,怎么就能将他亲得七荤八素?
在这样短暂的思绪放飞中,他被半拥半抱着倒在病床上,大一号的病号服滑落,因此能感受到风顺着他的脖子灌进去。
岑霁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用手推了推半压在他身上的高大躯体,却被男人理解成了是又要推开他的信号。
于是,吻似乎加重了些,绵延到了耳垂。
岑霁耳朵和腰是敏感地带,稍微碰一下就会痒。
现在被这样吮咬,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颤,他因此发出一声细软的闷哼,更用手去推。
果然,男人停下,染上一丝情/欲的漆深眼眸委屈注视着他:“你怎么又推我?”
岑霁被这样问,脸红得不像话,呼吸也有些紊乱。
但总不能说他一碰自己耳垂就有些受不了,便喘了口气撇开一点视线说:“痒,你、你换个地方亲。”
贺崇凛低眸望着眼前一张绽放着艳丽桃花的脸庞,躲开一点的眼神像柔软的羽毛在他心口上轻轻扇动。
他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黑眸中委屈化开,难以想象这双眼睛几个小时前还在庄园阴鸷冷戾地传递着让人脊背生凉的危险讯息。
他只说:“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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