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勺一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
半晌也没吭声,就回房间了。
大太监看他闷闷不乐,便道:“上皇,可要打来水洗一下好好休息一会吧,今日去了海上,腥味还在,着实不大自在,老奴怕上皇闻不住。”
“嗯。”上皇应了一声,大太监便忙吩咐小厮去了。如今宝藏已经运走,因而真的招了几个青石镇上的小子前来做事,倒不必像以往那样小心顾忌了。
小厮一听就立即跑去了厨房,都是半大的小子,并未见过什么世面,见到上皇,也会吓的瑟瑟发抖,只是见到大太监和慕无双,才会露出笑容来,因他们和蔼可亲,十分慈详。几个小厮查的清清楚楚,家世清明,因而也不担心他们是探子,胆子又小,像个小孩子一样,出身穷苦,也挺会做事,十分麻利,不一会就打来了水。小厮看也不敢看上皇一眼,就退出去了。
大太监关上门,道:“上皇,老奴服侍你洗浴吧……”
上皇见他和颜悦色的与几个下等小厮说话,以往不觉有什么,可是今天却觉得格外的刺眼,刺中了他的心事。
他脱了衣物,坐到浴桶之中,道:“你如今已是总领太监,为何对他们还如此和颜悦色……”
大太监见他问,便笑道:“人不能忘本,老奴出身穷苦,始终记得,这些小厮家中也不富裕,老奴能帮一分是一分,小小年纪出来做事不容易,何至于非要看人脸色呢,老奴也没那么娇矜……”
“你这个老东西,活到现在,也是小心慈仁,不与人为恶……”上皇道,“正因如此,你在那吃人的宫里,才能活到现在吧,这其中的度,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也不容易,也是个聪明人,倘若生在好一点的人家,读书识字考举,定可为一方官员……”
“老奴哪有这样的运气?!”大太监笑着道:“况且在上皇身边其实也极好的……”
“受了朕不少气吧?!”上皇道。
大太监受宠若惊,道:“怎敢?!天子之雷霆雨怒皆是君恩……”
“可是到今天,朕才知道,还有另一种为君之道……”上皇道:“可惜朕不知道,不认同,不如沛儿心胸宽广……这个孩子,朕曾经以为他太过慈仁,手段不足,如今才知道是朕自己见识浅薄,自以为是……朕真是没用,来了这儿,才是添乱,竟一点忙也帮不上,若没有慕无双,只怕朕能将这里弄的一团乱,将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上皇?!”大太监略微惊讶,看着上皇像是不认识了似的。
“朕也会有反思……”上皇低声道:“朕曾经自以为的东西,如今算是全被那慕无双给质疑了,弄的朕现在想来想去,竟不知谁对谁错……”
“上皇多虑了,也许并非谁对谁错,而是想法不同罢了,上皇出身尊贵,自是与平常人不同的……”大太监道。
“什么出身尊贵?”上皇冷笑道:“若非朕当年心狠手辣,也不会有朕的出身尊贵,早连尸骨也没了,只是朕却在上位后,没有改变手法,维持着那样的状态治国,终究是错了……”
“沛儿也出身尊贵,可他与朕却如此不同……”上皇道:“还是人的问题,并非环境。”
大太监给他捏着肩,道:“上皇,不要妄自菲薄,大凤朝被上皇治理的好着呢……”
听上去像是安慰人的话。上皇没有拆穿,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最近发生的一切对他思想的冲击,让他有点茫然,他必须要好好想一想,不为前面反思,至少要想一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是还要对沛儿指手划脚,还是……寻一寻不做帝王的一个普通人该做的事。
到了这把年纪,他才觉得有了一点对自己的真正的思想拷问。
大太监见上皇并未想到极端,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会反思也好。以后就不会做太出格的事,至少在做之前,他会深思熟虑,顾虑重重,没那么任性。
而窗外的慕无双就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规划着他与萧沛设构好的蓝图,一点点的将之画全,设想尽量的周全。
只是画的到底是他不专业的规划,具体怎么建,他还需要与工匠们商量。而他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与工匠们在一起讨论,要么就在处理着岛上的事。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朝廷的船还是登了岛。一切都算顺利,岛上的民众知大势已去,不少已归顺朝廷,只有少数几个刺头,处理了也就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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