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常来吃,吃的多了,只怕身子不舒坦,”宁王起身,蹙着眉头对李毅笑道:“走罢,咱们回府。”
李毅默不作声,一路跟着宁王出了生活馆,上了马车,朝京都行去。
一路上,宁王没再说话,心里却有些难受,想训斥几句,却又于心不忍。
“父王,您放心,我自会断了这念想。”李毅声音冷硬,表情平静,看着仿佛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宁王本该欣慰,却忽然生出一丝不安。
“你能明白最好。”做父亲的,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而此时,戴言正站在夏湘那柄牙色油纸伞下,紧紧偎着夏湘笑道:“如何谢我?”
“与你何干?”夏湘最后望了眼木头的高头大马和渐行渐远的王府马车,转身朝住处走去。
戴言走的慢了,浸在细雨里,鬓角眉梢都挂了雨珠儿。他弯起嘴角,快走了两步:“我舍了清白身家,帮你摆脱那小世子,你不谢我便罢了,还把我扔到雨里,有没有良心?”
夏湘慢走了两步:“别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儿小心思!生活馆是我的,你休要打我的主意,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便宜了你这狼崽子!”
戴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重又钻回到夏湘伞下:“没想到大小姐目光如炬,一下便看透了我的心思。”
“不思进取,却惯会投机取巧,将来吃不上饭,别跟小书大姑子似的,上门来打秋风!”夏湘横了戴言一眼,心里却莫名有些欢喜。
这几句,数落的真是舒爽!
“可大姑子到底还是成功打了秋风,将来,大约我也会成功。”戴言笑着拍了拍夏湘的脑袋,倏然钻出雨伞,步伐诡异,眨眼便消失在了细雨之中,速度之快,让夏湘瞠目结舌。
戴言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细雨如丝,整整下了三天……却依然绵绵不断。
整个京都笼在雨水里,蒙蒙然升起一层薄雾。檐角水滴声绵绵不断,不急不缓。李毅坐在醉仙楼一处雅间,表情阴鸷。
桌上歪歪斜斜摆着几个空酒坛,李毅觉着不过瘾,捧起手边半坛子好酒仰头痛饮,不要命了一样呛得眼泪直流也不罢休。
二皇子坐在一旁,蹙眉而坐,默然不语。
“小二,再来一坛!”李毅打了个酒嗝儿,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坛底朝上空了半天,直到半滴酒水也不剩,这才将酒坛扔到桌上。
“别喝了!”二皇子将李毅按回座位,打发了门口的小二,冷冷说道:“日子还长,你何必急着消沉?你别忘了,夏大小姐要五年之后才及笄,五年之内,能做多少事你可知道?戴言结交大哥,必然有所图谋。只要将他打落凡尘,不就行了?”
李毅目光闪烁。
二皇子微微一笑:“我很是想不通,大哥不可能不晓得你与戴言的矛盾,可他怎么还跟戴言走的那么近?看来……你与大哥许多年的感情,还敌不过一个乡野小子!”
“啪嚓”一声,李毅拼尽了周身气力将空酒坛掼到地上。
明知二皇子在挑拨离间,明知大皇子与他的情意没有任何罅隙,可……二皇子的话到底还是化成了一根刺,狠狠刺在了李毅的心头。
“哈!与皇子谈感情,我李毅还不够那个资本!”李毅醉态毕现,说话也开始口没遮拦。更何况,原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少年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张狂。
“我不是皇子?我又哪里对不住你了?”二皇子将一盘点心推到李毅面前,笑道:“喝了那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吃点儿点心压压,省着难受。”
显然,意思是,我没对不住你,可大皇子却做了对不住你的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说者还是诚心的。李毅心头的刺又深了几分,刺得稳稳。
是夜,宁王听着手下回报,不由皱起了眉头。
二皇子打的什么主意宁王还吃不准,毕竟,二皇子年纪还小,或者是说者无心也未可知。只是,若因为这档子事,便跟大皇子生分起来,可不是好事。毕竟,宫里人,值得信任和追随的,只有这位大皇子了。
可追随,却又不是时候。
他刮了刮满头银发,面目似乎又苍老了许多,沉声道:“明日酉时三刻,将世子叫到我书房来。”
手下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翌日酉时一刻,李毅便候在了书房外。
“进来吧。“宁王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望向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