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都退了出去,夏安才抿了口茶水,细细问起夏湘的起居。
戴言事无巨细,一一回禀。
“你跟湘儿……除了主仆的情分,该不会真如京都传言那般,有什么……不堪的腌臜事罢?”夏安忽然眉眼锋利起来,盯死了戴言。
戴言早知夏安会问起这事,便笑了,端端正正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望着夏安,掷地有声回道:“传言如何我不管,我所在乎的……只是湘儿如何想,湘儿认为好的,自然是好,湘儿认为不好的,好也不好。”
“放肆!”夏安一拍桌角,愤然道:“湘儿也是你叫得的?”
戴言笑容不改:“湘儿觉得好便是好,湘儿让我喊她湘儿,我便喊她湘儿。我是湘儿的护院,自然听从湘儿的差遣和吩咐。”
“好个胆大妄为的小子!看来京都传言不假,你还真是狼子野心,觊觎上了我夏府的大小姐!”夏安气的手都抖了。
戴言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湘儿最难的时候,是您赶她去了庄上,湘儿好不容易折腾出个馆子,可算衣食无忧了,您就同她断绝了父女情分。如今,她顺风顺水,生意兴隆,您就摆起父亲的架势来教训我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下人,您觉得……合适?”
这一番话说的极其流畅,且没有一丝针芒相对的味道,听在耳中是说不出的柔和谦逊,可落在心头却字字诛心。
夏安将杯子掼在地上,气的浑身哆嗦:“真是翻了天了!”
戴言也站起身,笑了笑:“老爷不必动怒,小心伤了身子。戴言希望您能明白,我戴言只听从湘儿的吩咐,不会向其他任何人献媚。其二,湘儿是个好女儿,聪明且孝顺,万望您能珍惜与她的情分。其三,若您对湘儿起了杀心……”说到这里,他笑容放大,一字一顿道:“您尽管来试试!”
夏安瞠目结舌,也不知是惊是怒,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戴言粗粗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雨势稍歇,戴言顶着小雨朝正房去了,半路却遇到杜鹃撑着伞在一棵杨树下来回踱步。等走近了,杜鹃也瞧见了戴言。
她上前一步,将戴言拉到树后。
“你要去哪?”杜鹃眼角含春,媚的要滴出水来。
“自然是去正房找大小姐,你怎么等在这里?可是姨奶奶找我有什么事?”戴言实在是腻歪杜鹃这副烟视媚行的德性。
杜鹃却兴味盎然:“姨奶奶找你能有什么事儿?便是有事儿,也会交代我来知会你一声儿便是。你随我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儿,好好儿说说。”
戴言没说话,只笑着点点头,跟杜鹃朝僻静处去了。
等夏湘出了正房,就见戴言从小树林那边儿走出来,衣着稍稍有些凌乱。戴言走近了,又瞧见杜鹃从小树林匆匆跑出来,伞都忘了打,拎在手里步履匆忙。
夏湘不高兴了!
“……可别借着探听消息的借口……去偷腥!”夏湘一壁朝后罩房走去,一壁冷言冷语敲打身边的戴言。
戴言笑了笑:“杜鹃长得媚,我便是占她些便宜又如何?反正我是男子,又不吃亏!”
夏湘蓦地停住脚步,一张小脸儿都气白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戴言双眸明亮,笑意愈胜:“我说我虽为男子,却长得比姑娘还好看,若被她占了便宜,自然是我吃亏。”
夏湘“扑哧”笑出声来,随后问道:“那……你是没被她占到便宜喽?”
戴言垂头笑道:“若被她占了便宜,我这一身的功夫怕是白练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后罩房。
跨过月门,回到既眼熟又有些陌生的小院子。见院内空无一人,夏湘才问道:“父亲与你说了什么,你又同父亲说了什么?”
戴言也未隐瞒,将事情明明白白说了一遍。
夏湘抿嘴一笑,促狭地望着戴言笑道:“呦,没瞧出来,咱们戴大人如今都敢跟御史大人叫板了,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不是叫板,是恐吓,提醒!”戴言倒是一脸严肃:“我不管你信不信得过夏安,我是不信任何人的。只要他敢动你,我断不会手下留情。”
夏湘吓了一跳:“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为什么不行?”戴言眯起眼睛,目光越发冰冷起来,冻得夏湘打了个寒颤。
“当然不行!那是夏湘的父亲!”夏湘脱口而出,等话一出口顿觉失言,一把捂住嘴巴,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是说,他是我父亲,不能说杀就杀,吓吓他倒无妨,可别动真格儿的。只要让他断了坏心思便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