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养了两只花枝鼠,还买了一套实验用的天平以及量杯量具。
在每次投毒之前,嬴川都会先用这两只可怜的耗子做实验,观察它们吃下混有汞粉的食物之后的反应,再按照公斤体重换算成他妈妈现在的体重,再将相应分量的汞粉混进禹雅惠的维生素胶囊里。
一开始,嬴川毫无经验,只敢添加很少很少的一点儿碎末。
两只花枝鼠吃了以后完全不出问题,禹雅惠也和平常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儿差别。
后来,嬴川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加大了汞粉的剂量,投毒的频率也从十天半个月一次逐渐增加到一周两三次。
那两只无辜的花枝鼠早就先后死在了他调整汞粉剂量的“练习”之中,接着他又重新养了第二组、第三组……而禹雅惠的汞中毒症状也越来越明显,她开始一把一把地掉头,牙龈溃疡、流口水、肠绞痛,有时还会拉出带着泡沫的小便。
可是家里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可怜的女人是中毒了,他们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从抑郁症展到了精神分裂的神经病而已。
到嬴川的妹妹嬴兰满四岁的时候,禹雅惠体内已经积聚了大量的汞,中毒的症状也一月比一月严重了。
她整日里胡言乱语、呆呆傻傻,手脚震颤、定向不稳、双下肢浮肿,已经快要连路都走不稳了。
到了这个地步,禹雅惠早已被体内积累的重金属毒物折磨到几近油尽灯枯。
她的体重迅速回落,瘦得快要皮包骨头,但瘦下来的她,不仅没有恢复从前的美貌,反而脸色枯槁、皮肤蜡黄,仿佛在短短的几年间苍老了不止二十岁,虚弱憔悴得令人不忍直视。
在这几年里,嬴川一直等着他的妈妈病死。
但禹雅惠却坚强得出乎他的预料。
然后有一天夜里,嬴川走进禹雅惠的卧室,到了那个靠坐在床上的疯女人。
禹雅惠的身体已经瘦成了人干,脸色苍白灰败,眼袋又深又黑,法令纹从鼻翼一直耷拉到两腮上,好像只剩薄薄的一张皮囊蒙住她的骷颅架子一般。
而她正咧开嘴,痴痴地笑着。
止不住的唾液从女人干裂且遍布溃疡的唇角流下,淌过下巴,滴在了被单上。
此时,一个强烈的想要现在就结束她的生命的念头,好像一团海绵被扔进了水中一般,迅速地膨胀起来,占据了嬴川所有的思绪。
他感到了悲伤、愤怒和怨恨。
禹雅惠,这个自己曾经恋慕过的美丽女人,为什么就不肯乖乖地去死呢?
为什么她非要用这般丑恶的样子,继续活在世界上呢?
……
这大概是他人生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冲动。
当时嬴川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人,从床边的窗户推了下去。
其实当时禹雅惠的房间只是在别墅的三楼,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或许不会致命。
但禹雅惠却死了。
她摔进了后院的花坛里,后脑撞在花坛边上,当场气绝身亡。
那日嬴家的保姆刚好有事请假几天,而其他工人也在做完白天的工作之后各自回家去了,偌大的一栋别墅里,此时仅剩的活人就三个——嬴良才、嬴川和年仅四岁的嬴兰。
妻子坠楼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嬴良才,他匆匆从屋子里跑出来,到倒在血泊中已然死去的妻子时,当场就懵了。
一开始,他觉得这可能只是桩意外,但很快的,嬴良才到了禹雅惠身上撕烂的睡裙,还有手上胳膊上因挣扎留下的伤痕。
紧接着,嬴川也从楼上下来,出现在了父亲的面前。
而他的儿子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明显是女人抓挠出来的指甲印儿更是向嬴良才证明了,他就是那个让禹雅惠坠楼的元凶。
——不能报警!
——如果报警,嬴川就完了!嬴家就完了!
——连他一个区区商人都能出来的异常,警察更不可能毫无所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嬴良才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喉间呜呜悲鸣,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这时,嬴川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父亲的面前。
“不能报警。”
他平静地开口说道:“我们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把妈妈埋了,再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刮下老式镜子的涂层,口服后因汞氧化物中毒的案例是真实哒!不过是自杀案呢~.shubao8.org手机用户请浏览m.pomowx.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