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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你看如何?”
沈兆轩在温和地笑,前方是白玉为基的楼阁。
楼前有庭院,有花丛,有假山,有流泉,淡淡的水云飘荡其间,将空间无尽地延展开来,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好地方啊。”
宁风漫步过去,在庭院中寻得一躺椅,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看上去黑得发亮,如玉般的润泽。
伸手一拂,躺椅上点尘不染,宁风索性往上面一趟,“吱吱吱”的声音向前,悠然地摇荡于水云间。
“师弟喜欢便好。”
沈兆轩在旁边落座,颇有些歉然地道:“为兄为师弟选了几处居所,只来得及让人洒扫得干净,一应杂役仆从还未配上。”
“三日后,师弟回来参加师尊法会前,为兄一定将这些置办妥当,师弟直接入住便是。”
“回来?”
摇晃的躺椅停下来,宁风耳朵竖起,捕捉到沈兆轩话里面的意思。
“师尊没说吗?”
沈兆轩奇怪地问道,接着说明,“这三天时间,是让师弟安顿之用。”
“既已选中洞府,师弟回头便可下山,去收拾行装,告别亲朋,后面开始修行,未必就有闲暇了。”
沈兆轩说着说着,露出孺幕之色,道:“这是我们师尊一片仁心,为我们考虑得周详。”
“嗯。”
宁风重重点头,想起扶摇上山时候,那个在广场上雀跃如孩童的老书生,脸上不由得露出温暖笑容。
再三叮咛着三日后天云子法会,无论什么事情,宁风切记要赶回,不得失期,拂了师尊一片心意。
一次两次就算了,短短盏差工夫,沈兆轩竟然重复了七八次不止,宁风听得眼睛发直,总算发现自家这引路师兄一大缺点。
这嘴,忒碎。
“好了,为兄这便先告辞了,三日后再见。”
沈兆轩叮咛了多次后,好像总算放心了,长身而起,洒然告辞而去。
宁风起身相送,一直送出水云间,这才长出一口气,颇有重生之感。
他掉头往水云间去,行不几步,忽然顿住。
“咦?”
“我好像忘了什么?”
宁风回头,见到金光一闪,沈兆轩化遁光而去,早没了影子。
“是什么呢?”
他一边挠头,一边往回走,下意识地就走回躺椅上。
“嘎吱”一声,宁风重新赖进去,让躺椅随着这股力量晃动。
他真的很喜欢这把椅子。
忽然——
宁风直接从躺椅上蹦起来,一拍脑袋:“我想起忘什么了……”
他哭笑不得,隔着一湖金鳞,眺望向山脚。
即便看不见,宁风也知道那里云海如怒,沸腾翻滚,整座天云峰浮于长空,环绕天都主峰。
“我怎么下去啊?!”
沈兆轩这会走远,打扰天云子这种事情宁风还不至于傻到去做,难道出去逮个杂役问问怎么下山?
宁风只是想一想,脸皮就开始抽搐。
他敢肯定,只要他这么做了,不用一天工夫,新晋第七亲传弟子不懂得如何下山,求助于杂役的消息,就能传遍整座天云峰。
“我就不信了。”
宁风向着水云间外去,几个呼吸工夫后,湖面再次沸腾,渡鱼争渡。
“我会研究不出下山的方法,一定有的。”
宁风想到山上那些杂役,多少安心一些。
总不能一些杂役上山天云峰,也要几位能飞的师兄接引吧?那就玩笑就开大了。
心中有事,宁风下山时候就没有多看,一路循着山道向下,偶尔遇到操持着各种活计的杂役远远行礼,他点头回应便是。
一炷香功夫,他走到了山脚下。
看着眼前情景,宁风原本有些焦躁的心,陡然沉静了下来。
山脚下有浅水处处,长着类似芦苇一般的浅葱色植物,其间有数十只仙鹤优雅地迈着纤长的脚,如巡视自家领地一般。
这些仙鹤都有一人高低,毛色如水墨,又在头顶、双脚处染得殷红,漂亮得炫目。
看到宁风出现,数十只仙鹤齐齐瞩目过来,好似在打量着什么。
“……我好像明白了。”
宁风想到上山时候惊鸿一瞥,那仙鹤起舞云海景象,若有所悟。
那些仙鹤打量完毕,其中一只身材最是颀长,毛色尤其漂亮的仙鹤,踱步到了他的面前,高昂着头,鸣叫一声。
宁风可不懂得鹤语,不过依然能从中听出这仙鹤的骄傲,以及隐隐地亲近之意。
他微微一笑,拱手道:“鹤兄,在下有事须得下山,往外门一行,劳动鹤兄了。”
仙鹤竟是真能听懂人言,上下点头,然后转身,打开翅膀,将优雅美丽的脊背露出来。
“失礼了。”
宁风松了口气,心知蒙对了,爬上鹤背。
下一刻,一声鹤唳,搅乱云海,宁风骑鹤下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