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馆里,汤臣换了夏季篮球服,光着胳膊腿,冷得有点打哆嗦。
陆好佳气鼓鼓的像只护崽的小母鸡,上午拍戏时剧组发了姜糖水,她想给汤臣用保温杯打一瓶,却被人以演员不在场为由拒绝。此时见汤臣穿得那么清凉,而黎青却穿着正常的长衣长裤,更是有点愤愤不平。
“怎么就让你穿这么少?这体育馆里说话都有哈气,真是欺负人!要不我去找秦哥说说!”
“别!”汤臣忙拦住陆好佳,安慰道:“情节需要嘛,魏子枫是校队训练,萧成只是普通的体育课测试,怎么能一样。”
陆好佳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汤臣,“冻坏了可咋办?”
“没关系,我外号小火碳!”仗着陆好佳不知情,汤臣用他那二十年的病秧子体质吹了个大牛,然后跑去篮球场地,和那些作为群众演员的帝象大学篮球队员一起热身。
这边郑导一切准备就绪,拍摄开始,黎青站好位,往汤臣那边瞄了一眼,微不可见扯了下唇角,然后将篮球用力抛出。
篮球飞过半个篮球馆,不偏不倚,狠狠砸在汤臣后脑勺上。
尽管是情节安排,汤臣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篮球的力道会这么大,竟一个没站稳被砸得趴在地上。
“卡!”郑导叫了暂停,指着汤臣问,“怎么回事?”
汤臣爬起来的时候眼前还有点发黑,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站稳!”
“没事吧?”
“没事!”
郑导挥挥手,“再来。”
黎青第二次扔球,比预定的早了很多,所以还没等汤臣转过身,篮球便迎面砸在他脸上。
“对不起,是我没掌握好。”黎青抱歉地一笑,走过去拍拍汤臣的背,“没事吧?我球感不太好,总是丢不准。”
这还想怎么准?专业运动员都没他这么准的吧?
在场的人都看出黎青是有意刁难汤臣。
“黎青你看准点再扔!”副导演知道自己这个表外甥的尿性,就爱欺负新人,尤其是外形好以后可能挡他路的小生。在副导演看来,黎青这情商基本是告别娱乐圈了,偏生他表姐觉得娱乐圈来钱快,非得把儿子往这里塞。
汤臣觉得鼻梁火辣辣的疼,生理性刺激的眼泪不停往下流,正想说话,却感觉到望月宗主将他的身体接管过去。每当望月宗主掌控身体时,他的感官都会稍微削弱一点,因而立竿见影地减轻不少痛苦。
黎青让这靠睡上位的小演员吃瘪,心里正暗爽,本以为他敢怒不敢言,一定会说没关系,然而当汤臣抬起头时,那两道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莫名让黎青心里发憷,感觉被毒蛇盯上。
“没关系,我没事。”如预料之中,小演员淡淡笑了一下,的确和他说了这样宽慰的话,甚至还示好地在他手腕上轻拍了两下。
化妆师来给汤臣补妆,遮掩鼻梁上的红肿。
黎青回到自己的站位,等场记再次打牌喊开始,他抬手准备扔球,顿觉手腕传来剧痛,害他球都没拿稳,差点扔到郑导身上。
“停停停!!黎青你干嘛呢,到底能不能拍!”副导演还不等郑导发话,先自己炸了,觉得这张脸快被熊外甥丢尽了。
黎青也很委屈,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疼起来,像是严重扭伤了,“表舅,我,我手疼……”
“你活该!”
谁让你非得用那么大力气扔球祸害人!
副导演不比别人,他很清楚选角时发生的事,显然郑导十分看重汤臣这个后辈,只要他人品没问题,日后一定还会多加提携,黎青给他找不痛快,不就是打郑导的脸么。
“你过来。”
副导演把黎青拎到一边,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等黎青再次回来时,像只斗败了毛的公鸡,总算老实起来,几场戏很快顺利拍完,只是期间他总偷偷揉自己的手腕,好像一直在忍受剧痛。
望月宗主帮汤臣教训了黎青,便又将身体还给他,没办法,他实在是没法对着黎青那张脸,说出全优好学生魏子枫的台词。不弄死这人已经是宗主大人最大的克制了。
和黎青的对手戏拍完,天色已黑,汤臣还需要出外景,拍一场大雨中的戏。这是剧中连环案的其中一个凶杀现场,没有什么台词,只需要一个背影和侧脸,以现在外面的温度,肯定比较受罪,大牌演员估计直接就用替身了,可是汤臣却没有那个资格。
望月宗主想要上汤臣的身替他挨过这场戏,谁知汤臣却执意不肯,居然难得强硬地守住身体的掌控权不放,在零下三四度的环境下穿着单衣,被洒水车浇了个透心凉。
陆好佳在导演喊卡的一瞬间,张开一张大毛毯飞扑过去。汤臣被裹成了一个粽子,不忘向大家鞠躬道谢。经过这一下午的拍摄,剧组的工作人员对这个刚出道的新人印象分直线上升,戏好,又谦虚有礼貌,后勤大姐甚至一改之前的态度,主动煮了姜水给汤臣。
也不怪圈子里很多人对小鲜肉心里抵触,实在是现在年轻人浮躁的太多,仗着有几分姿色,又有金主肯捧,就眼高于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这样的人往往红起来目空一切,摔下来也是又快又惨。
很显然,由大秦少东家亲自带出来的汤臣,在今天之前就是人们眼中的“那种”小鲜肉。
陆好佳好不容易将汤臣塞进酒店房间,发现这货居然往床上一栽就不动了。
“老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陆好佳见汤臣脸红扑扑的,伸出爪子正要去摸摸他脑门,谁料老板却倏地睁开眼,吓得陆好佳“妈呀”一声,矫健地向后跳去。
怎么又是这种眼神儿呀,好吓人!
“我没事,你出去。”已经鸠占鹊巢的望月宗主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别扭地学着某人的口吻找补一句,“今天辛苦一天,早点休息。”
陆好佳感觉她家汤老板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一点也不软,也不萌,根本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直接吓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哭唧唧地嘱咐,如果真的不舒服要记得给她打手机,她好出去买药。
将陆好佳打发走,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望月宗主见汤臣没有一点动静,似乎是睡过去了,便替他去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睡衣吹干头发,才重新躺回床上。
汤臣大概是被惊动醒了,轻吟一声。
望月宗主有些恼怒地斥责:“谁让你逞能?病了还要连累我。”
汤臣发烧没有力气,只能在脑内属于两人的精神世界里小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把力所能及的事做好,不会显得那么没用。”
望月宗主沉默了。
汤臣又道:“宗主,我一直没有忘记妈妈的事,我想查明真相,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从小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妈妈让我尽量对别人好,也尽量保持情绪平和,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我很平庸,也不聪明,不太懂得拒绝,也许你很讨厌这样的人,但我愿意改变,也愿意学。所以你不要现在就放弃我,好不好?也不要生气,我会改的……”
也不知是不是烧的,汤臣说到最后,反复重复那么几句话,有点胡言乱语。
望月宗主听到最后,非常想堵住汤臣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汤臣这些话不是用嘴说,而是通过意念让他感知。
直到汤臣安静了,望月宗主无言良久,才叹了口气,“怎么那么蠢,谁说我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
不喜欢你用被我占有的身体,去拥抱别人。
第32章伏魔链12
汤臣睡了一觉,第二天居然神清气爽,丝毫没有昨晚淋完洒水车后那种快要死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