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嫌恶,若非顾及文泽宇也在一旁,他定不会阻止玲珑郡主,嘴里却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一件小事。”
这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却是令玲珑郡主那失落的心情立刻一扫而空,看向林芷珊的眼眸里也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同情和怜悯:“林大小姐,既然文哥哥说这是一件小事,那么,我今日也就饶了你。但,若再有下次,定当严惩不怠!”
“多谢郡主宽宏大量。”林芷珊微微垂眸,用力挣了挣,却发现郑皓涛那搂着她的胳膊不仅没有放开,反而还用力了几分后,不得不偏过头,抬眸道:“大恩不言谢,还请靖王放开臣女。”心里却暗恼:若没有靖王的横插一杠,虽她会挨上几鞭,但只需回府后好生调养,并不会给她的身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更何况,她还能利用这几鞭布下另一个圈套……
郑皓涛双眼微眯,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眸里一闪而逝的精明和算计,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我一向都比较小气,有恩就一定要还,有仇也一定会报,只不知珊儿妹妹打算怎么回报我的恩情呢?”
林芷珊眉头微蹙,身子再次挣了挣:“靖王,男女授受不亲,还望你放开臣女。”
“咳……”文泽宇掩唇,清咳一声,狭长的双眼定定地凝视着郑皓涛:兄弟,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啊!
郑皓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林芷珊可没空去理会相视的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因玲珑郡主看向她的目光太过于森冷了。
她再次挣了挣,这回,终于顺利挣脱郑皓涛的胳膊。
借着垂眸整理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衫的时机,林芷珊心里默默地思索着今日郑皓涛这番诡异的行为,究竟意喻何为?
郑皓涛收回和文泽宇凝视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望着刚才搂过林芷珊腰身的右手,手指微微捻动间,仿佛还能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大姐。”林庭轩也终于挣开文泽宇的窒梏,迅速奔到林芷珊身旁,拽着林芷珊的衣襟,泪眼汪汪地看着林芷珊。
林芷珊蹲下身,取出绣帕轻拭林庭轩脸上的泪水,嘴里也安抚道:“乖,轩儿,大姐没事。”
林庭轩嘴唇蠕动了好几下,却只觉得喉咙如被棉花堵住似的,那些到了嘴旁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尽管如此,林庭轩也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了往常林芷珊时常挂在嘴里的那句话——权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权是万万不能的。
就如今日,若林昱哲不是一个袭爵的候爷,而是如林远兮般在朝堂里有着一个实权的官员,哪怕只是一个三品官职,玲珑郡主也不敢当众鞭笞林芷珊!
说到底,相比盛京其它实权人家,定国公府那靠着老定国公爷征战边疆而打下来的爵位,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而林芷珊的定国公府长房嫡女的身份,看起来很尊贵,实则犹如那水中的气泡般,一戳就会四分五裂地破碎掉……
玲珑郡主拽着郑柏文的衣袖,嘟着嘴,娇滴滴地说道:“这儿也太没意思了,文哥哥,我们还是下去跑马吧!”
郑柏文淡淡地瞥了眼玲珑郡主,目光看向郑皓涛和文泽宇两人。
“也好。”郑皓涛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也令郑柏文后背莫名地一寒,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未说出来。
文泽宇垂眸,蹲下身,将林庭轩的身子转过来,面朝自己:“轩儿,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表哥,我明白,只是一时忍不住。”林庭轩吸了吸鼻子,接过林芷珊递给他的绣帕胡乱地抹了抹脸颊,然后拽着文泽宇的衣襟,道:“表哥,我们去抓狐狸吧!”
正准备凑过来的郑皓涛,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愣怔。
“好。”文泽宇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然后站起身,牵着林庭轩的手朝楼下行去。
林芷珊紧随其后,郑皓涛摇着纸扇,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也追踪而去。
被几人有意无意忽略掉的郑柏文脸上的寒意加深了几分。
玲珑郡主扁扁嘴,不满地跺脚:“文哥哥,他们怎能这样!”
郑柏文淡淡地瞥了玲珑郡主一眼,袍袖一甩,一声不吭地也跟着离开。
被晾在原地的玲珑郡主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到青,最后到如墨汁般漆黑,一双漂亮的杏眼里蕴满了阴冷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