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逸出丝丝血腥气:“你这般不依不饶,于你又有何好处?!”
“不敢,祖母,我只是就事论事。”林芷珊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难不成二妹的身份比那天子还要高?”
“放肆!”林老夫人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只将那杯丫环才沏好呈上的茶杯再次挥了出去。
“啪!”
林芷珊的目光从足旁那四分五裂的茶杯,溅得到处都是的茶水渍,一路移到自己衣裙的下摆处,然后就微微皱紧了眉头:“祖母,你有着丰厚的嫁妆,随意摔上几个价值几十两银子一个的茶杯出气也就罢了,可,我身上这件衣裙是前段时间入宫,太后赏赐给我的宫缎做成的。”
“你……”林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那因为怒气而支撑的身子再也无法坚持地瘫软在椅子里,一向镇定自若的面容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缕慌张。虽一闪即逝,却依然被离她最近的林芷娴和一直留意着她的林芷珊瞧在了眼里。
林芷娴暗自磨牙,恼怒地瞪了林芷珊一眼,知晓今日一场明战依然是自己输了。
为了能在林老夫人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林芷娴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大姐,是我糊涂了,被痰迷了心窍,竟然相信下人说的因为你的缘故,才让母亲被祖母罚了禁足,还被罚抄《女诫》《女训》这些可谓是侮辱大梁贵女的书……呜呜呜……大姐,是我对不起你,明明这十多年来你都将我当成了亲妹妹般爱护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记送给我一份,可我竟然因为那些下人的挑拨之词而牵怒于你,觉得你平日里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实则却是心狠手辣……”
“大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论有何惩罚我都接着,只望能让你消消气,不要对祖母有任何的怨言,毕竟祖母也只是一心想让定国公府有更大的荣耀,期盼我们姐妹同心,以达到其利断金啊……”
瞧瞧,这哪里是认错,摆明了是继续挑拨,同时还不着痕迹地在林老夫人面前上眼药,也讨好于林老夫人。若她提出来的处罚手段过于狠厉的话,只会让林老夫人将她恨之入骨,然后就会越发地怜惜起林芷娴来。
不得不说,如今这林芷娴的手段,已和重生前林依云经过几年内宅沉浮后的手段有得一拼啊!
心思转念间,林芷珊的身子也毫不犹豫地避开,嘴里也说道:“二妹,不论你犯下了何等大错,身为定国公府二房嫡女,你的身份都注定了除非面对长辈和皇亲,否则你不能向任何人下跪磕头求饶。”
“而如今,你竟然对着我这般磕头,若外人瞧见了,难免会以为我置大梁律法不顾,当着自家祖母和一众下人的面,就这般肆意欺凌你。”
“至于你犯下的错误说小倒也小,说大倒也大,唉,这件事情还真难倒了我啊……”林芷珊一脸苦恼,继续避开不依不饶,继续膝行到她面前磕头的林芷娴:“二妹,哪怕你再憎恨于我,也不能这般置我于流言的刀尖风口上啊!”
“我也想宽恕你,可,问题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不能以一人之力抗大梁的律法。为了你和我好,也为了让祖母不因这件事情而一直担忧受怕,更为了不让清誉本就岌岌可危的定国公府彻底沦为盛京众人的笑谈,那么,二妹,你就罚禁足半年,抄《女诫》《女训》这些书以修身养性,谨记往后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不待林芷娴回话,林芷珊又笑盈盈地看向林老夫人,道:“祖母,你觉得我的处罚可轻了?”
可轻个屁!
林老夫人差点捏碎了手骨,紧抿的牙齿更是磨得咯吱作响,一向注重身份,从未说出任何粗鄙言论的她,此刻脑子里满是这句话。
哪怕前几日孙氏做下了令她伤心透顶的事情,但那不过是因为林芷珊设下的计,导致孙氏在下人的诱惑话语里而做错的举动,这就是熟知孙氏性子的林老夫人心里的开解之词。但孙氏是一个出嫁的妇人,抄写《女诫》《女训》这类书也就罢了,可林芷娴绝不能如此!
一念及此,林老夫人就着齐嬷嬷的手饮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的同时也将到喉的怒气压制下去,然后才开口说道:“珊儿,不管怎么说,娴儿都是你的妹妹,不过是俩姐妹几句意见不合的言论,禁足三个月,抄写一些佛经,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