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想起董慈一个人跑回宫里了,随手翻了两下案几上的文简,见没什么要事,便点头应下了,起身问,“回来她都做了些什么,精神可还好?”
兴平笑道,“身上受了不少伤,精神倒是好得很,乐呵呵的,拉着老奴在院子里栽了半天避蛇草,老奴来的时候姑娘还在捣药,说是要放到浴池里泡澡用的。”
受了伤还泡什么澡,赵政听得皱眉,脚下快了些,打算先回去看看。
赵政入了内室果然见浴房外面守了两个小宫娥,见了他便跪地行礼,“见过公子。”
赵政让她们起来,问,“人在里面么,洗了多久了?”
小宫娥忙行礼应了一声,垂着头细声细语地回禀道,“姑娘进去有一个时辰还多了,刚刚还说让奴婢一会儿送块干巾帕进去。”
赵政蹙眉,兴平也觉这时间久得有些过分了,正想让玉珠进去看看,就见自家主子自己推门进去了。
“主子!”姑娘还在里面没出来,这怎么好随便就进去了!兴平忙唤了一声,想拦已经是晚了,他总不能跑进去把人给拉出来罢!
兴平在外急得直转圈,心说虽是早晚要结亲,可主子这也太随心了些,姑娘家家在里面沐浴更衣,这也是随便能进的么?!真是……
事已至此,急也没用了,兴平看了两个同样呆住的小婢女一眼,老脸一热,低声呵斥道,“管好各自的嘴巴,都下去罢。”
两个小婢女脸色一白,慌忙垂头应下,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兴平想了想,便拿了卷文简,自己也退到了卧房外,在门廊边坐下来,一边守着一边仔细研读起来。
赵政知道董慈平时惯用的池子是哪个,进去就看见小奴隶正盘腿坐在池子里,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一般,耳边是哗哗哗的水流声,还有热水源源不断地注进来,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董慈正想着自己去临淄的路上要不要先去下大梁,魏无忌此人在战国四公子里排名第一,他礼贤下士,擅及人之困,曾在军事上两度击败了秦军,挽救了魏国和赵国的灭国危机,是战国时期有名的军事家,政治家,魏无忌这个人本身的魅力指数暂且不说,重要的是他还著有《魏公子兵法》一书,一本后世失传的典籍。
她可能还真得过去一趟,照历史记载来看,打败秦军以后没几年,魏无忌就因病身亡了。
身边有了些水声,董慈连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开口道,“珠玉把巾帕放在边上就行了,不用等我,我这才刚刚进来,还要泡一会儿呢。”
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重了,赵政碰了碰池水,开口问,“你在池子里放了什么。”
这可真是平地一声惊雷,董慈猛地睁开了眼睛,见前面的台阶上果然是赵政,两眼一翻差点没直接昏了过去!
这什么情况,她进来之前不是让珠玉她们在外面守着的么?而且陛下的大池子在隔壁,他就算想沐浴更衣,也走不到这里来罢!
赵政原本便没觉得这有什么,现下见小奴隶脸色忽青忽白一副快晕倒的模样,倒想起照礼制照君子之风他是不应该进来,不过现在进都进来了,多说也无益。
赵政看了眼董慈被热水熏蒸得发红的脸,心说只要别气得昏过去就行,赵政索性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又问了一遍道,“你在池子里放了什么。”
硫磺的味道当然刺鼻了,这堪称漂白[粉一样的东西,除了能杀菌消毒之外,还是蛇类的克星,董慈恨不得整个人都冒出一股硫磺味,这样蛇就会对她避而远之,她这辈子就再也不用再见到那种长相渗人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董慈见伟大的始皇陛下居然堂而皇之地在池水边上坐了下来,脑子更懵了。
陛下难道还想坐下来跟她聊聊天不成!
这汤池里她加了作料,颜色有些发黄,看是看不到什么,但她毕竟一丝[不挂,想想已经够不自在的了!
董慈整个人都缩进了水里,只留了脑袋露在外面,咬牙道,“公子你能先出去么?”
赵政看着董慈咬牙切齿的模样,心说这精神奕奕的样子,哪里还能看出方才抱着秦真嚎啕大哭的模样。
许是因为浴房里热气蒸腾的缘故,小奴隶的脸也粉红粉红的,赵政凝视了她一会儿,不是很想动,便闭上眼睛道,“你快点出来,泡太久伤口都得泡烂了,我闭上眼睛不看你就是了。”
“…………”董慈看向当真闭上了眼睛的赵政,心说她衣服还放在那边架子上,陛下这是想让她果着身体上岸走走罢,这具身体虽然不是她的,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她还做不到如此心无挂碍。
赵政闭着眼睛问,“出来了么?”
董慈连话也不想说了,在池子里矮着身子游到了池子的最远端,背对着赵政坐了下来,心说我一个学医的还要你一个门外汉指点不成,你爱在那坐着就坐着,谁理你!
赵政耐耐心心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周围除了哗哗哗的注水声之外没了别的动静,便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见小奴隶游到了另外一边,整个人正背对着他,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干晾着他便不说了,还戏耍了他。
赵政沉声道,“出来。”
董慈扭头看了赵小政一眼,嗤之以鼻,陛下你不是说了不看么?怎么睁开眼睛了,董慈转过头懒洋洋道,“我这是药浴呢,不到时间——”
董慈话没说完,就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知是赵政走近了,心里一慌忙转过身去看,“干什么!”
陛下自然不会告诉她干什么。
董慈还未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赵小政提着手臂从水池里拎了出来,这是做什么!
她是十岁不是两岁行不行!
董慈尖叫了一声,脸色涨得通红,见赵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忙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又羞又气,口里叫骂道,“臭流氓臭流氓!”
流氓是什么意思赵政不知道,不过前面带着个臭字,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赵政搂着怀里光滑湿润的身子,压住唇角的笑意,心说让你用后脑勺对着我的,现在后悔,晚了!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她在做什么!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上次做饭是这样,上上次文简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董慈气得脑壳发疼,她定然是被赵小政这臭流氓看光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做到哪一样了!
赵政眼睛被压着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介意,一副皮囊尔尔,别说他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人是他的人,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属于他的,他就是看了又何妨。
赵政不悦道,“再闹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耍流氓这还有理了!董慈气得眼眶发红,压着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道,“好,我不闹,不过你能不能再走过去一点,我先拿件衣服过来,现在这样也不方便说话,你先闭上眼睛好不好?”
臂弯里箍着的身体都发抖了,赵政想了想,便抱着董慈走到了架子边,扯了件衣袍把她裹了起来,心说女子就是麻烦,若生成个男子,便可如他和蒙恬蒙毅一般,一起习武练剑,一起上朝议事,与之共浴共寝又有何妨,偏生她要计较这些。
赵政好歹是闭上了眼睛,董慈拉过袍子把自己罩严实了,柔软的布料和皮肤贴在一起,这才有了些安全感,董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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