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
“泊”,即淡泊的意思。“我独泊兮”,是圣祖以第一人称谓自己,同时也泛指淡泊明志者。其意是说,我虽处在红尘中,但淡然面对,无欲无为,像水一样清淡,不染一丝灰尘,不为灯红酒绿所动。
“其未兆”,即指人心中的喜、怒、哀、乐、爱、恶、欲的念头,尚未生起时的无心、空心状态。终日处在淡泊之中,不为外境所扰。世间之事,快乐中必隐藏着忧苦,并非绝对。因此太上在此提醒修道者,应该“我独泊兮其未兆”,心像一潭清水一样,微波不起,清澈透底。
“婴儿未孩”,是比喻心像刚出生尚不会笑的孩子那样,无思无虑,天真无邪,全是先天自然状态。此句和上面所讲的“专气致柔,能婴儿乎”的道理一样。中华民族的老祖先所创造的方块汉字,每个字都含有极深的哲理。“孩”之一字,是由左“子”右“亥”组合而成,亥为阳壬水,子为阴癸水,阴阳交合而生子。天地自然万物无处不有亥子,年有亥子月,月有晦朔,日有亥子时,植物有果核,物物有核心,皆是阴阳合和之理。“孩”之一字,意即阴阳未分、先天未散的自然合同状态。“未孩”就是赤子之心,亦即天真无邪的自性佛,也指平常心。“赤子之心”就是一种非识、非知、非欲、无憎爱、无分别、不造作、不执着,天性未凿,饿来吃饭困时眠,于事无心,无心于事,一切都是天然。修真者若能悟此含意,时刻怀抱一颗赤子之心,终日与此心相合、相依、相同,随缘而化,众善奉行,诸恶莫作,何愁道果不能成熟?
“乘”者,动也。“乘乘兮”者,魏源解曰:“如乘舟大海之中,漂浮而无系着。”意思是说:心终日像婴儿之未孩,处未兆之先,不入世味之中。心无挂碍,似为不为,心性不动,修无为之身,齐无为之家,以无为之家,治无为之国,以无为之国,平无为之天下。因事治事,随物付物,浑然全无后天有心作为之可见。这种无心无为的明境,有如先辈一首诗中所描绘的那样:“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前一句,月如佛性,千江则如众生,江不分大小,有水即有月;人不分高低,有人便有佛性。佛性在人心,无所不在;就如月照江水,无所不映。任何一位众生,只要他有心学佛,他便会有佛性,任何一条江河,只要有了水,他就会有明月。后一句,天空有云,云上是天。只要万里天空都无云,那么,万里天上便都是青天。天可看做是佛心,云则是物欲、是烦恼。烦恼、物欲尽去,则佛心本性自然显现。)”
“若无所归”者,也就是孔子所言的“君子不器”,不自归于任何能名有形的地方,无法将它归于某一种范围,也无法加以界定。说他是任何一种名相,都似乎不像。
“乘乘兮若无所归”,又好象乘船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心茫茫所向,像大海一般,天连着水,水连着天,宽广无际,坦坦荡荡。无欲无识,无忧无虑,心迹不立,浑无一物,没有任何止归之所。这是一幅心旷神怡的无为美境。
世间众人贪欲享乐,我则独以道味自足,独处于一念不起的无心状态,因而心地空明,抱元守一,真心不动,唯以道为乐。世人不知道味之美,唯以世味为美。道味清而淡,道味足,则无往而不见足。贪世味之人,永不知足,交争于心,难以止归。人若能止世味之心于未生之先,其无欲无为之妙,就会像婴儿未孩一般,不知不识。惟知母乳,不知世味,只有道性的天真无邪。太上教人以道味自足,不贪入世味之中,应该像婴儿般的纯真,修不动心,修无为身,因事顺事,因物付物,浑然与万事万物合为一体,无我、无人、无物之区分。如是,便是婴儿赤子之心。修道者达到相当程度后,不但心态可以返到婴儿般的纯洁天真,而且身体也可以返老还童,全身各个系统都能恢复到婴儿时的状态。若能时时保持这种心境,就是复至先天境界。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众人皆有余”,是说世人都认为自己了不起,拚命追求名利金钱,以享受为乐,以权势地位为贵,以贪多索取为能,什么都想占有。故而欲望无尽,贪多图好,贪得无厌,以此为荣。
“而我独无遗”,是说人们什么都想有,而我什么都不求。我“遗世而独立”,好象忘掉了世间的一切,而淡漠了世俗的追求。“遗”就是看淡放弃之意。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是说有道之人,唯道是从,看破红尘,视一切名利为身外之物,视金钱如粪土,视高贵为卑下,视奢侈为耻辱,视贪欲为贼盗,视享乐为损福。故我能放下人心,淡泊世俗,恬淡人生。而我这种淡泊之心,世人并不理解,故而笑我痴,说我愚,甚至闲言碎语,冷嘲热讽,被人误解,遭人冷眼……。但我全不在意,心中明镜高悬,自自然然,坦荡做人。不被外境所扰,不为逆境所屈。心无所虑,泰然自乐,不为物累,逍遥自在。心境不有一物,意中不起一念,沌沌然如天地未始,淡淡然道味无穷。心中天地之圣洁,性分中的那种天乐,世人是永远无法体味,也无法得到的。
但真要做到“忘我”,确实不是一件易事。辛稼轩诗曰:“须知忘世真容易,欲世相忘却大难。”自己要将这个社会遗忘还容易,但要社会所有人把你轻易忘掉,那可能更难。“人怕出名,猪怕肥”。人忘掉这个世间,归隐山林,不过问世事,还比较容易,只要自己一个人能心想得开、放得下便可。但社会上蛛丝般的关系,尤其是一旦有点名气,即使你躲到山林郊野,也得千方百计缠着你,决不轻易放过。这就是“欲世相忘却大难”。所以太上骑青牛悄悄出了函谷关。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老子自称之“愚”,并不是真笨,而是一种“和光同尘”的外在示现。“沌沌”也不是糊涂,而是如水汇流,随顺而流,而不是追物逐流,所以心中并不污浊。学道人不能做作装糊涂,这种外昏内明的功夫不是造作出来的,而是心修到位后的一种自然流露,是德性累积的必然结果。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昭昭”,本是明朗之意。“俗人昭昭”,是说俗人都想高人一等,自作灵光。眼光习惯向外看,像手电筒一样,照外不照内。不知返光内照,不知节约能源,而是通过双眼,贪婪地摄取世俗美景。但同时也把大量光炁等能量物质,透过双眼白白浪费了。俗人的眼光特征,就是照人不照己,照外不照内,故而外明而内暗。受心中偏暗的影响,往往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看事、看物、看世界。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最正确、最聪明,看不见自己的不足。
“我独昏昏”,是说修真人与世俗之道相反,不以聪明才智高人一等,在外人看起来反而是平凡庸陋,平平常常。“我独若昏”,同时也说明修道人的行为虽是入世而修,但心境却是出世尘外,不斤斤计较个人利益,在常人看来是傻子。“我独昏昏”还有另一层含义,就是常常回光返照,时时慎独反省。非礼不视,虽视物若无物,不为物欲所诱,不为世俗幻景所迷。不贪外景,不显露聪明,不论人的是与非。俭目养神,涵德敛光,节约能源。甘于被世人笑为昏暗不明的白痴,但心中却光明熠熠(yi)。
“俗人察察”,是说俗人都是小聪明,对任何小事都很精明,事事都极精细。心眼如针尖般小,只看见眼前一些蝇头小利,却看不见大道理。俗人的心经常外驰,总是以严历的目光盯住别人脸上的灰尘,以苛刻的标准挑剔别人的毛病。议论别人长短,而从不省察自己。明之于外,暗之于内。严以待人,宽以待己。这是俗人的通病。
“我独闷闷”,而我却异于俗人,总是笨笨、闷闷的。虽外表“和光同尘”,混混沌沌,而内心却清明洒脱,心明如镜。“闷闷”就是浑厚朴实之状。世人多是自作聪明,逞能显智,夸夸其谈,喜欢在人面前炫露才华,以求得别人赞誉,满足那颗虚荣之心。而我却似若暗昧,若痴若愚。虽有智慧才能,却从不乱用。不显山露水,不逞能好强。因我深知:“大道之妙,美者贵乎藏,善者贵乎隐”,故不敢损德害性。
常人的眼睛向外不向内,知显不知隐。对大小一切事物,皆是见近不见远,见假不见真。只看现象,不识本质,只求眼前小利,不管长远大计。对己无限宽容,待人察若毫厘。我知人与万物同体,本无彼此之分,故闷闷然,无上下贵贱之分,无美丑高下之别,浑浑然无所割截,心境一片寂然。无论世人笑我傻、说我愚,我独乐在心里。
【忽兮若海,飂(liu)兮若无所止。】
“忽兮若海”,即我的心终日处在无为之中,恍恍惚惚,浑然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飂”即风,形容动荡不安的意思。两句连起来,就是形容心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波动不静。大海宽阔无大,能容纳一切细流,能包容一切尘垢,无有穷极,自然无为。俗人离本求末,贪图世味,追求功名货利,其欲望如大海之波涛,奔腾不息。又像一叶小舟,漂泊摇弋在茫茫无际的苦海里,流浪生死,无有归期,不能自止,不知回头是岸,不能返朴归真。
这两句经文,是太上以海为喻,以悲怜之心,叹息世人的沉迷不醒,并寄望于道德宏世,救度世人拔脱红尘大海,迷途知返,早达彼岸,归根认祖,重塑人生。经文同是以大海为喻,太上却赋予两种境意。一种是有道者的心与大海溶为一体,浑然无分,自然无为。一种是世俗人的欲望如海,涛涛不息,无有止归,令人叹息!
自古以来,先圣们都是教人要胸襟宽大,包容一切。并以“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作为修养警言。只有如此,才能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升华,从种种束缚中超越出来。
“飂兮若无所止”,这种境界,只有坐在山上才能体会出来。“飂”不是骤风,而是高雅的清风,犹如空中大气的清远徐吹。很难用文字形容出来。“天风朗朗”这种意境,即是静夜身处高山峻岭,虽然无风,但却能听到那种清雅的风声,像金石之声;又像在极为宁静的心态下,听到那高远的太空里无比美妙的音乐声,虚无飘渺,人间音乐所难及。也就是庄子所说的“天籁之音”,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很难领略到其中的妙意。人生在世,宛如海潮,一溢一灭,乍润乍礁。灵亦如是,转轮无息,或废或凋。吉凶祸福,自作自召。因果簿上,件件分明,准确无差,谁也难逃。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众人皆有以”。人各有志。俗人有俗人的人生目的,修真有修真的生命情调。世人对人生都是“有以”,即有以为。都是或求升官发财,或求长寿健康。在修佛修道者看来,“人身难得今已得”,生命来之不易,因而既有目的,又无目的。即使修佛证道,也是在出有入无中无心求证出来的,并不是用执着心追求出来的。
“而我独顽似鄙”,这种心境,就是佛家所说的“随缘而遇”,儒家所说的“随遇而安”。老子认为这种随缘而遇还不够,还要“顽似鄙”。“顽”有愚痴、无知之意。世称调皮的孩子为“顽童”。“顽”,又有顽强之义,是一种志心定力,坚持不变。“鄙”,就是粗俗鄙陋,言行举止,平淡无奇,俗人都瞧不起。譬如济公活佛的吃狗肉、喝烧酒,疯疯颠颠,看似冥顽不灵,人们都看不起。说他疯,他又好象非常清楚,说他点数不清,有些事却是有板有眼,毫不含糊。从这个庙到那个寺,人家都不欢迎他。“鄙”到这种程度,他却是个最解脱、最不受约束的人,飘然自在,心在天外,岂不洒脱!但却是世人永远难以理解的。
俗人以舍真逐妄为有,以舍本求末为真,以声色货利为乐,以高官厚禄为荣,以机智巧心为能,以后天识心用事。故愈逐愈迷,愈有愈贪,愈陷愈深,愈走离道愈远。“我独顽似鄙”,此句是太上自谓说:我认清了世情世味之有害,心离世尘,处逆求真,故自安于被世人所讥讽的顽愚、迟钝和鄙下,自持鄙微粗陋,任人评头品足,乃至曲解侮辱,我心巍然不动,依然光明朗朗,坦坦荡荡。虽终日与世人和光同尘,处尘却不染尘。身处污泥浊水中,心却空洁如莲藕。与世无争,与人无辨,在火中学栽莲,在浊中静沉淀,在闹中炼静心,在有为中入无为。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如此持之以恒,磨锈不辍,灵台自清,心镜自明,性光自圆。如此炉火纯青,顽阴尽消,真阳自现,心中之日月天地灿然。到那时,处世应物,似若不逮也。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我独异于人”,即我虽与世人形同,而处世之心却不同。俗人贪世味,而我却贵道味。人与天下万物同为道生,同受德育,道德是天地人万物之父母。人由道而生,物由道而成,道不远人,而人自远之,道不异人,而人自异之。
“食”者,养也。“母”者,道也。“而贵食母”,是说俗人皆贪贵于食世味,而我却独贵于食道母之炁。“民以食为天”。人生存于天地之间,一刻也离不开慈母的养育。在母腹孕育期间,以脐带吸取母体先天精华物质,落地后,以食母乳而成长,成人后,衣食住行,离不开地球母亲的滋养。地球又以天为母,天以阴阳运化日月,人与万物得天地之精气神而生存。天以道为母,道生天生地,又以道母的精华物质养育天地。道以自然为母,自然乃大道之根,是宇宙的本源,是天地人万物的老母。
“食母”是一个庞大的理论体系和物质系统,它既包含着自然大道“一炁含三”的“三元”(即元精、元炁、元信)与“三源”(即质源、物源、玄源)体系,又包涵着万物“一元四素”象数理气的构成元素。“食母”是解析宇宙的系统科学,是先辈们经过慧观与智观、显观与隐观、宏观与微观所总结出的集大成之学,也是“玄灵修真理法学”所探索与实践的理法系统。
“食母”之道,就是一部天元神修大法。母性就是道心佛性,就是天理人心,就是真善上德。母性是最伟大的,故有“可怜天下父母心”之谓。修真就是求证完备这种人心固有的真善美,复归先天本有的天然母性。同时还要通过内修外炼,打通人身小宇宙与天体大宇宙的传输组织结构,使外宇宙、天地之母的先天能量,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根据由常道进入非常道,由后天复返先天的修证原则,内外同步,顺补逆变。由表至里,由浅至深。由经至脉,由脉至线。由线至窍,浑元一体,聚散自然。从而逐级实践“我食于母、我食地母、我食天母、我食道母、我食自然之母”这五个层次的“食母”过程。即由修补身体亏损,达到在母腹中的乾健状态。再使十二经络畅通,达到与地母连通,食地母的能量场势,完成第一个层次的返先天,这就是“人法地”。再以天为母,以内外丹脉线为脐带,从天母体内获能,得日月星精华的滋养,完成“天之骄子”的胎儿发育成长,由天人合一成真。再进入天法道层次,天以道为母,从道母体内的胎血中获能,育成道子,完成真一之道。由此再进入道中修道,修炼天脉窍、理脉窍、混沌窍,继续修证道的更高层次,到达大解脱、大自在,破壁,碎虚空,真无极,合自然的全部食母修证过程。正如空净师所云:“天有理脉在宇心,我有理脉在吾身。慈母怀抱吮道乳,两者虽分不可分。”这时,就可以像自然“母亲”一样,法于自然大道,合于自然大道。
【本章说解】
此章经旨,深重“食母”二字。能深悟者,即可俯仰周旋,无往而不乐,无事而不通。人生存在宇宙空间,日游于道炁之中,谁能放逸于外,即使自己不食母炁,而母炁又何时离开过?万物无本则不生,万水无源则不流。因万物有本,所以生化无穷,自古至今,青黄不改,这就是万物与天地能长久之妙。万水有源,所以才能不舍昼夜,川流不息。自古以来,水从来都是以它的天一本性,去高而就下,与天地共同化育万物,天地万物共食大道母炁。大道母炁为先天精华物质,虽无声无臭,不色不空,无形象可指,无端倪可见,但它却是造化之枢机,是万物万类之根蒂。正因为有此母炁之源,所以生万物而不遗,养万物而不匮。弥纶天地,贯通古今。天地万物造化之巧,无不是母炁之妙。舍此母炁,既无天地,也不可能有人与万物的生命存在。
天地万物,谁能离开自然大道母亲的养育。从人的属性而言,看似并无差异,何以又言“我独异于人”呢?我与人之异者,就在于俗人贪世味,我独食母气。“母气”者,即道炁。道炁根于自然本源,弥散于六合空间,是一种高级能量物质,它是人与万物活命的根本所在。人若能体之于道,处世应物,日用细微,唯道是尊,唯道是从,依道而行,便是与道母合体,可以与母炁相通。如同婴儿食母乳一般。得其乳,则性命可全,不得其乳,则性命难立。若能使天下人都明白食母之道,则天下百姓与我同然,万物与我同体。我之所贵,人亦贵之,我之所食,人亦食之。天地人物,浑如一个母子,同是一个整体,善恶同心,唯阿不二。昭昭者亦无所用,察察者亦无所施。到那时,虽说有微异,但却是大同而小异而已。
修道之人,果能食足天地道母之炁,自然性命归一,心德周全。母炁具足之日,上则可识天时,下则可达地理,中则可尽人物。母炁足,道即全,悠然于先天无为之境中,看似好象若遗若昏,似顽似鄙,但心中的大千光明美境,非昭昭察察的俗人所能知、所能及。由此可知,本章重在言食母之旨要,这是太上教人认识生命之真谛,为世人指出了一条求得生命健康,乃至长生久视的光明之途。同时也为修道人展示了一幅美好的画卷,指出了当代修真者必须坚持的修证方向,以及当务之急的修证课题。
从道章第二十一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孔”者,大也。“德”代表真正有道的行为。“孔德之容”,就是大德之意。佛家称大德为“孔德”。后因有孔子姓孔,才将“孔德”改为“大德”。“容”,是指内涵的包容作用。大德之人心若太虚,自处谦卑,能纳垢浊,内聚厚德,无所不容,能装天地万物,能承天下万事。道大德必大,故有“孔德”之称。孔德就是大德、真德、玄德,在天地为天地之德,在圣人为圣德。天地圣人之德,非道而不能立。德为有物有象之本。天地能容万物,圣人能爱万民,爱民之德,就是容物之德,爱民与容物,总是一德。
“惟道是从”,“惟”者,独也、一也。一个真正有道德修养的人,他的内涵只有一个,那就是“道”。“惟道是从”,就是说人要在二六时中,随时随地,每分每秒,都在严格要求自己合于道的原则,起心动念,一言一行,没有丝毫违犯道业。有道之人,“澹兮其若海”,永远包容一切,容纳千涓万流,汇归于一,没有离谱出轨的现象出现,这是做人的大原则,也是修道人出世的规范。修真之人,不随世俗所转,心地诚一,遵道而行。道是德之体,德是道之用,两者相辅而相成,故德不独立而存,必从于道而立。
人只知天地之大,并不知孔德之大,这是因为天地有象,道德无形,故人不能以形象看见道德。若能悟透色空不二,有无本一,隐显同观,即可知道与德无法比拟。有大地山河的地球虽大,但在浩翰宇空,却好似小团块一般。孔德虽然是浩大无际,真空妙有,但却不出人的方寸之间。人的先天本体之心,古人称为“方寸”,此心是人的先天隐态之心,并非人体肉团之心。此心虽无形质,却能主宰人的后天形质。方寸之心有七孔,内含大德慧性,故又称为“七窍玲珑心”。此心有七孔,孔上生毛,毛端虽小,却可容纳昆仑万山,可纳四海之水。孔德的无形之形,小可容大,可包容宇宙万物;大不异小,可藏至微之密,故称之为“孔德”,也就是先天道性之德。此等德性的奥妙,不但天地圣人有之,天下百姓人人具有,只可惜世人被私欲蒙蔽,这颗本来活泼灵慧之心,却被后天污物阻塞,故开启不全,其孔不大,所以容量有限。于是便造成了世人本性失明,心胸不宽,看不透事物本质等先天缺损现象。
修道人通过修心炼性,抑制后天欲心污染,积功累德,使七窍心逐步打开,先修成“七窍玲珑心”,进而再修“金刚不动心”、“菩提佛道心”,终而达到性聪目明,洞彻人生,了知宇宙,性圆命了,性命双成,得道成真,复命归根。这便是“孔德之容,惟道是从”的真义。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此六句反复形容道之为物,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有而不有,乃是无中所生的妙有;无而不无,乃是无中之妙无。不属于有,不属于无,惟恍惟惚,恍惚之妙,混混沌沌,隐显于有无之中。似乎有象,以有象求之,则又无象;似乎有物,以有物求之,则又无物。无方所,无定体,无声无色,无形无象,但却能变化莫测。道之为物,这个“物”字,乃是不物之物,是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高级精微物质。就数而言,此物中有一,一中又含三,能生万物的元精、元炁、元信。这三种基本物质,就是现代物理学所称的“暗物质”,并非显态后天有形的物象。
自然大道的最本质期就是太虚,经过太易进入太初阶段,元炁开始形成,炁的生成变化过程,就产生质性,“太素”就是质性的开始状态。质性出现而产生形,沌形并非常态之形,而是道性之形,这就是“太始”阶段。这种形成变化的演变过程,既是微观的,也是宏观的,可以称为物的“初始化”阶段,都包容于“一”中,是一种无极向太极的演化过程。自然大道的隐显层次,都是由宇宙本源(元)演化出来,才产生出天地万物的各种不同级次,形成大道包容下的形质差异和层次分别。近代科学在生物微观的研究中,深入到三胚层、卵细胞分裂、染色体结构、遗传物质染色体数量、dna22螺旋结构,遗传基因的64种组合体等等,都是初步进入这些道性微观领域的求证。这种研究小中见大,知微识巨;大中容小,识巨知微,已经接近中华先祖们早已验证过的这一超前高科技理论。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后世许多研究老子哲学的人中,有说老子的思想是唯物的,也有说是唯心的。说“唯物”的一派,认为书中许多处提到“物”字。在春秋时代,还没有“唯物”与“唯心”的区别。那时所讲的“物”,等于现代人所讲的“这个东西”。这在诸子百家论着中常能见到。古汉字寓义深邃(sui),一字多义,具有全息性、立体型的特点。近代以来,西方文化传入中国,言简意赅的汉语言文字,被白话文替代,失去了汉字丰富的魅力。
“东西”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但现代语言已将它合成一个概念,而且是很难准确界定的观念。古人讲“物”,也同样是这种意思,并不局限确定,只是表示物质的一种总概念。而物质概念又是广义的,并非专指某个具体物质。现代人曲解了两千多年前先辈们的观念,把“物”当成“唯物”之物,以今人的观念诠释古人的思想境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老子所讲的“物”,等于佛家所说的“自性光明”,也就是禅宗祖师们所说的“这个”。“这个”与“那个”无法注解,它是一种境界,只有自己亲身悟到证到,才知道这个“物”是什么含义。
至于“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更是复杂,就像哑巴吃饺子,唯有心知,口难表达。这种境界毫无边际。“象”者,境界也。这两句话是说,在那个光明境界里,似乎有那么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等于佛家所说的“即空即有,即有即空”。在空空洞洞里又似乎不空。这个“其中有物”,既非唯心,又非唯物,而是物的一种元始状态,是心物一元的初始阶段。唯有修道人才可以进入这种不可名状,光明无际,若虚若实的境界。这种境界无法用语言表述,太上只好以“象”与“物”两个字表达。在佛学中则被称为“不可思议”、“不可说”,个中景味,只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代语言将“恍惚”一词,胡乱解为精神错乱,昏头昏脑,神经不正常的精神迷幻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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