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夜哭郎!”
阿兰立刻掀了被子坐了起来,她终于等到机会!
和之前在舟溪客栈那般,步莲华神情痛苦,他按着额头,泪水渐渐打湿蒙眼的白绫,啜泣声也开始频繁起来。
阿兰胆子肥,心中有猜想后就想试试看。
她慢慢走过去,走两步就停下来,观察一下步莲华的反应。
刚开始,她离他是近是远,他的反应变化并不明显。
又试了几次,阿兰蓦地睁大了眼,合掌高兴道:“果真是!”
她现在终于可以肯定,她离步莲华的距离越远,他反应就越大。她离得越近,他越安静,她要是把手放在他身上,他就会渐渐平息下来,安静入睡。
阿兰站在床边,缓缓将手拿起,覆在了他额上。
果然,几个呼吸不到,步莲华就止了啜泣,安睡过去。
他曾说过:“帝王命对我有益。”
阿兰无声地笑了起来,这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在墨城时,苏北湘得知步莲华摘了白绫跑到街上去找阿兰的事,当时那个公子哥对着步莲华吼了一句:“别以为现在身边天命紫气多你就这般不爱惜寿命!等会儿有你受的!”
阿兰舔了舔嘴唇,将这些事情连在了一起,得出了个结论。
步莲华目前离不开她。
在南都时,她听人讲起过莲华公子。那些人说莲华公子是北朝第一谋士步实笃和云州贺族的巫匪头子万归雁的长子。因贺族人是云州稷山首巫的后裔,身上流着巫族血的步莲华生来能看见众生天命也就不稀奇。
她也听人说过,天眼虽是好东西,可毕竟泄露天机,是要以自身的阳寿来喂养的,用之必受反噬。
见到步莲华之前,阿兰对这种传闻一直是将信将疑的,但现在……
阿兰玩上瘾了,为了给自己吃个定心丸,她再次把手拿开,并慢慢后退。
果然,她退到门口时,床上的人再次轻吟起来。
阿兰的笑意一闪而过,走了回来,轻轻唤了两声,步莲华没反应。于是,阿兰彻底放心,轻声说道:“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我大发慈悲,赏你一晚。”说完,脱了鞋爬上了床,挨着步莲华躺了下来。
身边的人再次安静下来,慢慢陷入沉睡。
昏暗的室内,阿兰眼睛闪闪发亮。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话,“阿兰,你于我,是活路。”
步莲华不能摘白绫,他似是只要见到人日落之后就必会陷入病痛中,而帝王命可帮他从病痛中解脱出来,离他越近,就越有效果。
“百步之内。”阿兰翻了个身,“怪不得当初会这么说。”
也怪不得她想离开时,步莲华会慌张摘了白绫出去寻她。
阿兰甚至明白了步莲华为何会救她出龙泉宫的原因。
“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阿兰想,“不,是他更加需要我。”
这说明,她,阿兰!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怕步莲华了!就算天塌了,只要这个贵公子有这个毛病需要治,他就不得不收留她!
阿兰美滋滋盘算着,等战事结束,南北一统后,她就向步莲华要点本钱,在北朝开间商铺,说不定也能成为苏家那样的朱门大户呢!
第二天清晨,阿兰尚在睡梦中,忽觉脸上痒痒的,似是羽毛轻轻刮着她的脸,她挥了挥手还要再睡,忽然听到一声:“哎呀,好玩,还要睡。”
“哎,小姑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太阳都要晒脸了。”
这个声音不大,很陌生,像浸了蜜糖,一大早甜滋滋地叫人起床。
阿兰两眼一睁,看到一张洁白无瑕喜气洋洋的脸。
他抬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笑道:“别叫,来,你来看看,你的手现在在哪里放着。”
阿兰怔了一下,摸到了温热的胸膛,转头一看,自己的手竟然在步莲华的胸上搁着,红云立刻飞上脸,烧到耳朵根。
她难道摸着步莲华的胸睡一晚上?!
她连忙把手收回来,一抹脸坐起身。
步莲华还没醒,他蹙着眉,睡得很沉。
还好,还好。幸亏,幸亏。
阿兰动了动手指头,跳下床,这才去看那个叫她起床的人。
“你是……”
阿兰本想问他是不是来收拾屋子的仆从,结果仔细一瞧,三魂七魄都要吓飞。
椅子上吊儿郎当歪坐着一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笑意盎然。他高高束着头发,露着额头,干净利落,鬓边的头发却是样式极其复杂的小花辫子,鞭子上戴着一串花花绿绿闪闪发光的宝石发饰。
他一歪脑袋,耳朵也闪闪发光,一边起码有四个宝石耳钉,红的蓝的绿的,晨光中闪烁着。
人好看,还花哨,闪眼睛,这都吓不到阿兰,真的吓到阿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
明黄色,衣服上还绣着龙!
“你……”北朝太子?北朝皇帝萧九不是没有孩子吗?“你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