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洛州,而我们的楼二军江六军现在就在洛州与南军交战。如果现在我们突然攻打瓜城,洛州的南军,根本顾不上西行支援。也就是说,这个瓜城就是个孤地。”
“所以?”秦景问道。
“我想用在您这里借到的兵,先到泽阳,斩杀程浩,纵然他有万千兵,但只要领头作恶的被大刀斩杀,震慑之后,剩下的那些兵就很好指挥了。那些街痞出身的兵最识时务,谁强就归顺谁,他们只会服从力量,这一点,我有把握。”
她最了解这种街痞,知道他们只是为虎作伥的伥,虎死,他们就会怂作一团,向另外的力量低头,俯首听令。
“之后,我们就用军令命让这些兵开拔离开洪州三城,东行至瓜城与瓜城的南军交战。”阿兰说,“到那时,不管是这些兵还是南军,损耗哪一个,都对我们有利无害。此招目的为消耗有生力量,是一箭双雕之策。”
阿兰停了一下,看向步莲华,似乎又补充了勇气,眸光沉着几分,道:“当然,这之后,还要拜托秦将军一件事。”
秦景愿闻其详。
她说:“拨出您一部分兵,接管泽阳。”
阿兰说完,犹自思索半晌,见无人出声,又道:“主公那边也要交待一番,泽阳能有现在这种混乱局面,定是因多年来,朝中无能臣干将镇守这里。因而,等我们把程浩的兵带出泽阳,东去攻瓜城后,就有劳你们速速通知帝京,安排铁血之人,能治理乱象的官员来泽阳接管这里的政务和生产恢复。”
阿兰说完了,她深吸口气,抹了把汗,看了看旁边,步莲华睁开眼,给她取了杯水喝。
步莲华微笑着看着她,扶着水杯,柔声道:“说完了?”
“嗯。”阿兰边喝边点头,又看向秦景,急切道,“秦将军以为如何?”
步莲华伸手帮她擦了下巴上挂的水。
“你……”秦景拧了下大腿,回过神来,赞许道,“你这姑娘,够狠,是个狠角!”
她竟然想到用打仗的方式来消灭这令人棘手的毒瘤,而且前后也都计划好了。
消灭有生力量才是目标……此女果然不是凡物!
“金鳞岂是池中物。”
秦景也就会这一句上得了台面的夸赞了。
“……具体怎么斩程浩。”阿兰半点不自得,继续说道,“要看秦将军最后借给我们多少兵了。五十人有五十人的打法,一百人有一百人的打法,但不管怎样,以少胜多,定离不开诈。”
阿兰说完,默了片刻,自语道:“我怎么总是用诈……”
她轻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满自己。
从小,她最常使用的就两招,一个叫跑,另一个叫诈。
她能在南都乞丐堆平安长这么大,自然不是什么蠢笨单纯之人。
生存教给了她很多东西,但她之前从未敢想过,这些‘不入流’的生存技能和养成的使诈习惯能够用在打仗上。甚至,阿兰一度以为这些让她平安长大的技能诈术是摆不上台面的,如果用了,会被人看轻。
因而跟着步莲华初到北朝时,阿兰是自卑的。
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
而且,刚到楼二军,她与楼玉过招时,本能的朝男人的下三路踢去,弓身猫腰时刻准备踹一脚逃跑的动作早已成了习惯。楼玉楞了一下,大笑之后,阿兰再没用过。
他们一定认为她是个粗俗的人,当时阿兰是这么想的。
就像苏北湘当初骂她的那样,你会什么?你凭什么?你又有什么本事什么资格认为自己配得上帝王命?
她因此事自卑,并自我摒弃。
然而,在步莲华教给她萧九的兵策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位北朝的主公,最喜用的就是出其不意的诈术。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有了重拾生存本领的想法,之后,她在步莲华的鼓励下,大胆用了出来,大放异彩。
姚康成功诈降后,阿兰终于有了实打实的自信:“原来我不是一无是处,我不是一无所能。”
生活早已教会她腾飞的本事,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慢慢寻回这些本事,并相信它们的力量能带自己一飞冲天。
她坦然接受了之前的自己。
“你用来生活的本领,永远不会背叛你。”这是步莲华说过的话,“接受自己就好,不管是天给的命,还是曾经的你。”
于是,阿兰开始尝试着主动接触战事和机会,有意识地去依靠并磨炼她已有的本事。
跟着步莲华西行到云州的途中,她每时每刻都在记传来的暗门讯息,捕捉一切的战事进展,并在心中推演各种诈战方法。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再快些成长,变得强大又可靠。
“要接受过去的自己。”阿兰暗暗牢记步莲华的话,“要接受上天给你的命。天给了我帝王命,我就要努力做到。”
阿兰自语又使诈术之后,步莲华轻轻摇头。
“这是谋,乃兵家上策。”他纠正道,“有人想不到,有人不敢想,有人想了却不敢做,总而言之……此法可行,秦将军以为如何?”
说的不错,他依旧未变,给她机会,并鼓励她抓住机会,大胆开口说出想法。
阿兰趁机抬起头,对呆愣的秦景一笑:“所以,还是希望您多借些兵给我们。如果您能借兵给我们……我就能在三天拔除程浩,让这些兵到瓜城杀南军去。”
“万一他们不听军令呢?”秦景说,“那些懦夫一个个的,都是怕死之人,谁又会真的跟南军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