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这一切就像是顺手为之,半点不突兀,话也不多,不仅对她话不多,对其他人也是。
不温不火的一种好人,没有情绪起伏,也不会对任何事表现出厌恶不喜,充其量会皱下眉。
阿兰一度以为,他就是这种人,这种……一直处在春夏之交,不过热也不冷的人。她有一阵子,甚至认为步莲华就是圣贤书中那令人如沐春风恪守礼仪的正人君子。
然而,熟了之后,她才慢慢发现,步莲华实际上和月霜差不了多少,他体内似乎有条神奇的分割线,等她和他熟过了那条分割线,他就全部向她敞开了。
他喜欢郑重其事的开玩笑,欢喜时也会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里装的都是坏点子,还越来越无耻,只要得空,就会找机会来偷香,蒙着眼睛都不闲着,慢悠悠晃过来,手里拿着小石子,扔几个到她眼前的桌上,提醒她自己来了。
最初他这么扔,把隐卫招来了好几个。
步莲华的恶劣事迹,一经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阿兰又想到,有次他撒谎骗月霜,她没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差点说漏嘴,步莲华就笑眯眯的踩住她的脚,长长叹息一声,直到她改了口,替他圆了回来,他才默默收回脚。
阿兰的思维由远到近,再次回到身边,默默看着现在的步莲华闭着眼,缓慢有规律的呼吸,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后来,牙也乐了出来。
半年时间,喜欢上一个人,足够了,何况他真的很好。
世间无完人,他只是身体不太好,又不是病的起不来床,真的很好了。
那些人,阿兰又郁郁想到,他们真的就如步莲华之前对她说的,每个人都说,莲华,你养好身体就好,看起来要求很低,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逼他做出成就来,要他做个十全十美之人。
阿兰听到过步实笃对他说:“你本就比不得常人,身子骨那么脆,自己不刻苦,不立志,你是要做废物吗?”
即使是现在,他们也是这么看他的。
好像他要做到十全十美,百病全消才能让他们全都闭嘴一样。
阿兰闷闷不乐,轻声埋怨道:“他们懂什么,全是……”
全是放屁!
阿兰撑平那条红绫,蒙在了他眼睛上,轻轻遮住他的眼,红绫黑发,阿兰凑上去,隔着红绫吻了吻他的眼睛。
松开手,红绫滑了下来,她笑声闷在嗓子里,看向那抹深红色,忽然想起了一件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有次说起喜好,她说:“我喜欢你帮我顺头发。”
不仅仅是平时瞧见了,随手摸摸她的头发,在床上时也是如此,这似乎也是他的习惯,有时情正浓时,他也会顺手把她的头发挂在耳后,手指轻拂过,让她抑制不住的颤动。
她说自己喜欢这样之后,步莲华更是频繁,甚至随身带着一把玉梳,闲下来就帮她顺头发,阳光好时,阿兰躺在他身上批阅奏表,感受着玉梳从发间舒缓滑过,浑身都是酥的。
阿兰总觉得,她也应该礼尚往来,于是问他:“你喜欢我怎么样对你?”
步莲华笑而不语,目光向下移,停在阿兰胸口,阿兰不爽道:“做梦,别寄希望于它了,大不了了!”
步莲华笑得像无耻,凑近来,在她耳边轻轻说:“喜欢听你哼……”
阿兰脸红透了,顺手把奏表砸在了他脑袋上让他清醒,奏表落在身上,步莲华看到自己父亲熟悉的字体,确实瞬间清醒,默默飘走,自觉坐远。
过了许久,他在另一边解释道:“殿下,其实这个哼……”
阿兰见他还要提,举起了笔筒:“闭嘴!”
“我指的是哼歌……”他一脸你错怪我了的表情,委委屈屈回看她。
阿兰:“……你自己想想这个理由能站得住脚吗?”
阿兰从不哼歌,她对音律这些天然没感觉,只要一有丝竹管弦声,她就想起南朝伪帝在靡靡之音中醉生梦死的嘴脸,再好听的曲调也变得无感甚至反感了。
步莲华提醒道:“殿下之前还唱过云州谣,我说的哼……就是指这个,我很喜欢。”
鬼才信。
思绪又飘远了。醒了之后,躺在床上不起身,就会这样胡思乱想,阿兰蠕动两下,离得近了,悄悄咬了咬他的嘴唇。
她觉得自己没怎么使劲,无奈牙口尖利,旁边那颗虎牙一直都是牙齿中的战斗主力,步莲华抖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
阿兰吓了一蹦,赶忙捂住了他的眼睛,睫毛轻轻搔着她的手心,他迷茫道:“阿兰?”
“嘘……睡吧。”
“几时了?”
“还早,睡吧。”阿兰一手抽出红绫,蒙住了他眼睛,扶着他脑袋,哄着他翻了个身,把红绫系好了,这才放下手,松了口气。
步莲华尚未从睡意中清醒,乖乖躺了一会儿,忽然推开她:“不想……”
阿兰一愣,又离近了,问他:“你不想什么?”
“……拿开。”
“什么拿开?我的手吗?”阿兰轻轻拍着他,说道,“你睡迷糊了吧?我拿开了,你安心睡。”
步莲华说:“我不是瞎子。”
他声音很轻,但很不情愿,过了一会儿,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瞎子……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不见?不公平……”
阿兰这才知道,他说的拿开是指蒙眼睛的红绫。愣了许久,回过神来,阿兰才感觉到自己的鼻尖发酸,心里跟着委屈了起来。
“没事的……”她说,“不是你想要的,就是天给的,最后我也要它收回去!”
步莲华没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阿兰听到了舒缓的呼吸声,她低头去确认,忽见红绫湿了两处,颜色变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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