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呢!还以为公主会看在旧情郎的面上网开一面呢!长公主真是威武,真是大公无私!
郁明心中嫌弃李皎的外强中干,又嗤笑,心想我要走,谁拦得住?
但他暂时还没想走。
他心中震怒又失望,不知道李皎的情郎们到底有多少!
一个江唯言,一个博成君,现在是不是又要多一个郝连平了?!她是打算把世上不同的男人全都收集个遍吗?!
郁明忍下心头那股燥怒感,说服自己探查清楚李皎和郝连平的关系。李皎虽然混蛋,但他前些日子欺负了李皎,他就算要把她交出去,也得看清楚这个必要。李皎说不需要他负责,他总要再看一眼。
所以郁明扯了扯嘴角,没有反驳,跟上李皎的步子。
明珠等人松口气,连忙跟上。
李皎看郁明还愿意跟自己走,也是放松下来。这时她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已经汗湿。她方才当真害怕他不给面子……她暂时头脑乱哄哄,但她一定会给郁明一个交代!她绝非他所想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李皎行走时,双腿发软,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被离她最近的郁明一把扶住。
郁明无语:“……会走路么?”
李皎低声:“腿软。”
郁明:“……”
似想到什么,他脸红了一下,当即不再说什么,如触电般松开了抓着李皎的手。
而看他一眼,李皎的脸也飞快红了。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但其间那种别人无法插、入的怪异氛围,实在让人说不出话。
旁边人看到他二人的互动,眸中闪烁,各有所思。
明珠跟了几步,觉得哪里不对。她回头,发现夏国公主娜迦还在原地捧着脸,小脸红粉,眼睛湿润,亮晶晶地看着前方。明珠伸手在这个公主眼前挥了挥,手立刻被激动得发抖的娜迦握住:“明珠姊姊!那个男人好英俊!好好看!比我们夏国的男人都好看!比我王兄也好看!你们大魏居然有这么英武威风的男人……”
她开心无比地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小脸,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眼睛写满了迷恋。
明珠顿有不好预感:“你指的是谁?”
娜迦羞涩地嗔她一眼:“就是你们公主的那个旧扈从啊。他刚才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我全身要烧起来了。那个人也在看我呢,他肯定喜欢我,却不好意思说。你们大魏男人好害羞啊……嘻嘻,我喜欢!”
她发出豪言壮志:“我要把他买下来!”
明珠一脸麻木:“他不能买,你想多了。而且你看错了吧?郁郎只是扫了这边一眼而已。我们公主那么漂亮,他怎么可能看你呢?”
娜迦白她一眼道:“你这个没有过男人的女人懂什么!”
明珠:“……”
她只好撇嘴,不再多话了。就见前面喝两声,娜迦公主立刻颠颠地跟了过去。那位公主眨巴着眼往郁明身边凑,然郁明低着头,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跟了那么个大美人,郁明都没发现,却让李皎脸黑了一路。
真是一笔糊涂账。
双方相汇,赶往官寺。李皎有心与郁明说说话,但一到地方,郁明扭头就走了,根本没给她开口机会。她怅然半天,只能吩咐人看好郁明,别让他走了。李皎觉得手下们未必看得住郁明,却也只能接受这个法子。因为她眼前还有郝连平要应付,要听明珠和江唯言一行的收获,还要问雁莳一些事。
林林总总,人一波又一波。
李皎进了官寺,连门都没出过一次,从早忙到晚。
她换身衣裳,重挽长发,身居高座。一日时辰静坐于榻前,李皎清清冷冷,接见一个又一个人。她换了模样,让人无法将此时的她,与白日所见那个和旧情郎玩耍的女子联想到一起。
郁明也很忙。
将士们想看守郁明很难,青年武功高强,行走江湖多年,既能轻松避开跟随的人,又有自己独特的逼供手段。郝连王子白日与李皎说完话后就走了,离开了官寺。郁明却摸到他的住处,撬开了几个异族人的嘴。一开始没问出来,因为他听不懂异国话。后来找到了译者,从译者嘴里撬出了郝连平此行的目的,郁明才就此解了惑。
他这才知道郝连平是代表夏国来大魏交际。
暗地里,郝连平因为国中内乱,勾搭上了李皎。李皎与他一合即拍,两人定下了联姻的政策。李皎嫁给郝连平,大魏和夏国的友情继续,借此来制衡西边那虎视眈眈的凉国。
问过一遍,郁明心中忽冷忽热,自嘲无比。
他再次想到那日李皎的话——“我嫁一头猪也不会便宜你!”
“北上,找我真正的未婚夫君。”
六月天下,往事重现。一盆冰水浇来,冷如寒冬。
郁明一阵涩然,觉得怪没意思。他脸颊滚烫,心中不甘难言。他想他那般讨好李皎,对李皎赔笑,还怕玷污她的名声,说要娶她。李皎在心里一定嘲笑他吧?觉得他厚颜吧?可能还会在他毁了她的名声后,恶心他吧?
她明明有那么好的前程,她可以嫁人当王妃,她嫁去了夏国,日后说不定还是夏国皇后。李皎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他?
郁明心中耻辱重重,恨不得收回之前求她嫁他的话。
他眼下再想到两人几日来的相处,更是浑身发抖,肌肉骤绷,心中颓然。
他想他在奢望什么呢?
难道非要在李皎身上一次次自取其辱吗?
难道被抛下一次还不死心,被她嘲笑还不收手,还非要去看清楚郝连平是谁?!非要确认她所嫁良人,他才肯死心吗?
郁明觉得他在这里一刻都要待不下去了。每多待一时,暴怒和羞耻之心就折磨着他。
郁明手脚冰凉地回去自己的房舍,去收拾自己的大包袱。他颤着手,把自己买来想送给她的胭脂水粉全都丢入包袱里。他眼睛发红,抿着嘴,看都不想看一眼。收拾好后,青年手无力,几次都提不起包袱。他在屋中沉默地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好后,背起自己的包袱,出了门。
夜色浓浓,月涂乳霜。
郁明关了屋门,向上一纵,跃出了高墙,离开了高墙林立的官寺。
他一路疾行,心神恍惚,又几次想办法让自己定下心,不要乱。长安还是要去的,不然他背着这么多破铜废铁,就白背了这么一路。“望山明”已经丢了,他找了这么多年,总觉得把黄河都要翻遍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他无颜回山门,只好另寻他法。
“望山明”是神兵利器,他既然弄丢了,就想重新打造一把刀,还给师门。这些年,他所有的精力、一切的钱财,都投入了自己想要打造的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