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疑虑重重地看他。
明珠的想象力,只到郁明和李皎吵架,把李皎气晕了这一步。然她百般追问,郁明惶惶然道:“她是被我亲晕的……”
明珠:“……”
这时候,郝连王子、江唯言等人听说公主病倒,前来看望。明珠认定郁明亲晕了公主殿下,这么丢脸的事,当然不能被人知道。明珠做主把人都赶出去,说等公主醒后再说。她清了场后,回去屋中,见郁明脸色惨白地站在床边,医工手摸着李皎的手腕,从左手换右手,再从右手换左手……
郁明和明珠的目光,就盯着医工的左手诊完右手诊、右手诊完再左手。这位医工乃是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刚刚留了美须。他颇为自得自己的长须,诊脉中不停地摸着,满面惊疑,神色不定,充满了不解。
明珠脸色渐渐白了:殿下这是生了什么病,才会这么久都诊断不出来?
郁明脸色依然难看,却比明珠淡定得多。他也认为也许李皎生了大病,也许李皎的病情还跟他有关。然无所谓,他肯定陪着她,他砸锅卖铁也不会推卸责任……
医工终于慢悠悠开了口:“你家女郎,这到底成亲没啊?”装扮乃是少女样,然脉象……
明珠寒着脸:“关你何事?”
医工不敢再多问了,这权贵人家的秘密,他一个普通百姓还是少掺和的好。医工说出了自己的诊断结果:“娘子莫要担心,你家女君这不是生病,乃是有孕,已一月矣。然她多日奔波,身体劳累,又不调养,也不怎么用膳,身体中的营养被过度耗损,才至晕厥。”
明珠怔住:“……”
郁明微懵:孕?
医工见那两人都只懵懵然不说话,再加一句:“女郎身体不好,此孕相并不稳妥,随时有流掉之险。必须多加用心调养,稳住前三月,你家女郎才能无碍。”
明珠终于开了口:“有孕?多长时间了?什么时候的事?”
医工说:“一个月啊。幸亏我医术了得,不然你们请个庸医来,时间这么早,还看不出来。到时候流了,受苦的还是你家女郎……”
郁明颤声,上前一把拽住医工手腕:“你没看错?她真的是有孕在身?不是肠胃不好,不是吃错了东西?”
医工面色不喜,觉这家贵人的仆从们怎这样奇怪!女郎有孕,他们一个个非但不喜,还一遍遍追问,倒像是他诊错似的。莫非这家人不喜女君有孕?然他才这样猜测,便见那扶着他手腕的男郎确认他没诊错后,往后退开三步,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郁明心中大喜,飘飘然如荡云间。满心喜意让他大笑:“哈哈哈……”
医工惊恐:“他这是……?”
明珠阴沉着脸:“没事,他疯魔了而已。先生不用理他,先为我家女郎开服药。”
明珠冰雪聪明,看郁明这种反应,她有什么不懂的?她心中腾地涌起怒意,不知这个郁郎是怎么在她眼皮下碰了她家公主殿下的。她家公主殿下还没嫁人,就先怀了孕!这一般人怎么可能一次就孕?郁明是跟李皎做了多少次,才让李皎怀孕的?!
想不到郁明看起来光明磊落让人放心,私底下纠缠她们殿下,不要脸皮,禽.兽不如!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碰的李皎,为什么明珠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李皎确实和明珠有段时间分开,然她们主仆很快就重聚了。李皎身上若是有痕迹,明珠为什么没有看出来?
然明珠是真的没看出来!
她一边自责于自己的失职,一边飞眼刀子甩向郁明。
郁明自然不理会明珠的眼刀,他无所谓明珠怎么看他。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床上的女郎。他走上前一步,想去看她,被明珠阻拦。郁明冷冷看明珠,明珠忍着怒气与他低声下气地说话:“殿下尚未醒来,万事没有定论。你不要做出过激举动,坏殿下的名声。”
郁明听出了明珠话里的不喜,但他不在意。他沉浸在满腔喜悦中,闻言觉得有理,便严肃点头。他自然不会坏李皎的名声,自然不会满世界宣传那是他的孩子……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啊!
他一直和李皎待在一起!
除了他,李皎没有过别的男人!
她只和他睡过!
虽然只有一晚,但她很快就有孕了!
那是他的孩子!
郁明痴痴然立在床头,想去看眼李皎。明珠咳嗽着提醒他注意影响,郁明忍着那种强烈情感,跟医工被明珠赶出去,被安排去灶房帮医工熬药。明珠以为自己这么对待郁明,他必然不喜。然郁明是真好脾气,明珠都几乎跟他甩脸色了,他都只是随口一应,唇角噙着笑转身走了。
明珠:“……”
这人心也太甜了吧?
一下午的时间,李皎昏睡着没有醒来。郁明熬好药想进去看李皎,都被明珠以顾全大体的理由劝住。郁明绕路而走,爬上屋檐,丢开瓦屑,自己跳进屋中去看李皎。他坐在床下,托着腮帮看她昏睡的样子。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面颊,目光往下,落在被衾上。而这被衾下,覆着的,便是她尚平坦的小腹。
这是他的女人……
还有他的孩子……
骤然间,那所有不平,所有抑郁,所有不甘,都离他远去。他盯着她,心中再没有任何怨念。哪怕她曾经如何对不住他,如何抛弃他,到这一刻,山呼海啸乃过往云烟,他是真的不计较了,真的觉得都是值得的,都是无所谓的。
他独身孑孓,他孤身一人。他只喜欢过一个人……这个人,此时静静地躺在床榻间,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儿……
郁明轻声:“皎皎……你真好。”
他双目发红,靠在床沿上,痴痴拖着腮帮看她。过了一会儿,他手颤着伸入被衾中,去抚摸她的小腹。青年在屋中床边静坐时,听到明珠等侍女轻手轻脚进屋的声音。郁明起身,跃上房梁,他放好砖瓦后,飒飒然,青年从屋顶房檐上跳了下去。郁明溜达去灶房,见到医工,再三问医工有没有弄错,李皎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医工这时已经猜出这是孩子的父亲了,不然何以疯了般一下午问了七八百遍?
而且确认一遍,托着下巴傻乐一会儿。
医工摇头,唇角带了笑:看来这位郎君,是极爱他家娘子的。一开始的懵,大概只是不知吧,并非有意装无辜……
郁明不肯放过医工:“她真的没事吗?你不是说孩儿流掉的可能性很大吗?”
医工漫不经心:“对啊。你们不当心的话就会流掉啊,她身体不好嘛。”
郁明脸色静下:“我绝不会让她出事。”
他站了一会儿,医工也不理他,继续去熬药。等医工转个身,发现那郎君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医工哼着小调再次悠悠闲闲熬药,听到身后青年清冽的声音:“口哨吹得不错。”
医工手一哆嗦,手里扇火的扇子差点掉进火里。他气急败坏扭头,看那个青年郎君又跟鬼似的凭空冒了出来。他快要被郁明给折磨疯了,怒道:“你又有什么事?!第五十六遍了!她确实有孕了!孕相一月!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郁明眼睫扬一下,蹲下身,变法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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