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李皎和杨承:“……!”
杨承倏地抬头,面色憔悴,声音喑哑如在水里泡过:“郁兄?”
郁明道:“他不是自忖他再过分我也不敢碰他么,我这就随便碰了一碰,让他知道,我并非好惹的。我用了几成力我心里有数,我把他从河西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死在我手里。”
他横眼扫李皎:“更何况,杨大郎没了,我怕某人和我拼命。”
杨承松口气。
李皎破涕为笑,不计较郁明对她的奚落了。
杨承将手按在兄长胸口,护住对方心脉。他摸到杨安体内有些骨骼被郁明震碎了,碎在体内,不取出来,杨安活不下来;取出来,杨安就是个废人了。他心中黯然,却又带着一丝怅然后的期望:也许兄长成为废人后,就不再想着谋逆,想着跟大魏作对了。
郁明的话不错,杨承救治杨安的片刻时间,听到一声低咳,他忙去看,靠着墙的杨安悠悠醒了过来。杨安醒过来后,全身剧痛,这种痛,让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空了。他苍白虚弱的状态,还不如他晕过去的时候。杨安呼吸两口气的时间,身子一阵阵发冷,他口鼻渗血,吃力无比。
武靴走到他面前,认出这是谁,杨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已经开不了口说话,他一个劲地往后面的杨承怀中缩。
青年一声哂笑,将杨安的下巴抬起,迫杨安与自己对视。
博成君哀求道:“郁兄,可以了。我兄长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再为难他了。”
郁明充耳不闻,他借住强大悍然的武力,将杨安踩到脚下。杨承还在求救,郁明他老婆李皎,心思是真的敏感,在丈夫非常生气的时候,她虽不解其意,却乖乖站在后方,默默支持丈夫,不肯如博成君一样傻傻地出头。
郁明蹲下来与杨安对视。杨安的眸色一个劲地后缩,他怕了郁明了,他没想到郁明这么可怕。一掌下去不拍死他,却让他生不如死。青年在杨安眼中,如地狱恶鬼般阴沉。郁明越盯着他,杨安心中越慌。
他心里疯狂叫:怎么有这种人?他怎么不去跟他老婆叫阵,偏对着我?
郁明漫不经心:“杨安,你觉得我傻,不掺和你那些手段,就特别好欺负?”
郁明淡声:“杨大郎,你听好了,我和我妻子之间的问题,容不得第三者插话。谁试图插一足进来,挑衅我,利用我,我绝不姑息。你觉得长公主不敢杀你,朝廷不敢杀你,你肆无忌惮,”他笑了一下,这笑容清淡,轻描淡写,在杨安眼中更可怖,“但我不是你们圈子的人,你要针对我,就别怪我追杀你至千里。”
“今次只是一个教训,希望你别再落在我手上了。”
他站起来,往后一退,轻松自如地退到了李皎身边。郁明眼睛看都没看,手准确地握住了李皎的手腕。李皎不明所以,又被丈夫身上的气势所压,不敢在他盛怒时跟他叫板。她的肩膀被拽,一扯就被扯去了郁明怀中。郁明拉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对杨安高傲地扬下巴:“我和我妻子的感情特别好,我一点都不疑她,我们夫妻之间一点龃龉罅隙都没有。你的期望落空了,特别失望吧?”
杨安一句话说不出来,他翻着白眼,快要被郁明气晕过去了。杨承这个没用的弟弟,不知道拦住那对夫妻,居然只知道安抚他,哑着声说会救他。杨安翻着白眼,吐气浑浊,额筋突突突,哆哆嗦嗦,额头血流遮眼。
郁明趾高气扬地推着李皎的肩,带自己的老婆往狱外走去。他走到了门外,忽然想起一事,牢中兄弟二人听到郁明随口跟狱卒说:“对了,里头那个杨大郎,刚才跟我承认他确实跟夜阁合作过。你们快趁热打铁,好好审问他。”
狱卒:“这大半夜的……”
郁明:“我刚刚拍了他一掌,他性命堪忧,危在旦夕,你们再不问,我怕他熬不过此夜……”
小吏们大惊,忙进去看杨安。杨安状态之惨,让人心中一震,一边让人去找医工,一边向上峰通报,再一边……怕杨安真死了,抓紧时间审问。至于扬长而去的长公主夫妻,只要杨安暂时还没死,廷尉都不会去找那对夫妻算账。
李皎与郁明出了诏狱,仍有些懵懵的。她从宫中出来后,带了天子给的两大车赏赐。路过诏狱时,她看到公主府马车上的标志,让人过去,认出了伏在车中打盹的明珠。李皎把明珠叫醒,知道郁明提着食盒进去,至今还没出来。人既已到此,李皎便进去接郁明,想和郁明一道回去。
谁能想到她撞见郁明杀人未果的一幕呢?
至今想来都心口急突突地跳。
一出了诏狱,离开诏狱一段距离,李皎尚低着头想事情的前因后果,郁明一下子缩回了他搂着她肩的手。力气并不大,郁明却是很坚定地把李皎往外一推,在李皎诧异看他时,他冷声:“你们这群人,乱七八糟!”
李皎乖乖听训。
郁明抱臂:“我很生气,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李皎虚心又迷惘地看他:猜到了。但是怎么办呢?
郁明转身,脸仍沉着:“我不要跟你走了。我回家吃饭去了。”
他说完就走,脸上写着“不要惹我”“我见你很烦”。李皎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但她隐约能猜到一些。郁明不高兴,掉头而走,李皎“嗳”一声,追上去:“你回家不还是回我家么?我们好像同路哎……”
她试图插科打诨,试探郁明,好得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才好应对。
郁明一个急刹停住,转过身来面对身后追上来的李皎。郁明伸出一只食指,正好戳着李皎的额头。他一步步往前走,李皎被他指头戳得疼,又被他身上的煞气所压,只能一步步往后退。
他夫妻二人,向来是你强我更强,但你强到极致了,我识时务为俊杰,可以适当弱一弱。
李皎被郁明戳得额头是真疼,她无奈地后退,脸涨红,觉得这一幕被公主府的仆从们围观,自己又再一次掉面子了。但是明珠等侍从们不觉得啊,他们站在马车边,围观驸马戳公主的额头,看得津津有味。他们觉得驸马就是生气,和公主之间都这么好玩,透着满满爱意。
李皎被郁明一路戳去了马车边。她后腰贴上了车辕,退无可退了,郁明对她的不反抗,才满意了些。他目中的寒意散了些,收回了手,冲李皎扬了扬下巴:“混账!”
李皎被骂一脸,既恼火,又怕自己真做错了什么,而不敢回骂回去。她精彩的眼神变化,让郁明眼中神色更温和了些。
郁明别过脸,不再看他老婆了,这次掉头上墙,人几下起落,是真的消失于茫茫夜雾中了。
天边几声混沌的雷鸣,惊蛰初起,万物复苏。初春气温,几片花瓣隔墙飘散。郁明跃上墙头树上,一大片浓郁粉色花瓣向李皎方向飘来。满城飞花,如落雨纷纷。落花吹皱女郎的裙袂,撩她乌黑的长发、玉白的肌肤,让黑的更黑,白的更白,满目的风情独特。
“殿下?”明珠问。
李皎低头:“去打听下杨安到底跟我夫君说了什么,才让我夫君这么生气。毕竟我夫君性格好,一般小事他只是发顿火,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想杀人啊!
郁明又不是杀人狂魔,他想杀谁,那个人必然有问题!
“天冷了,咱们也快回府吧。让我夫君等半天,他今晚还不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