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言目不斜视。
赫连乔脸色难看:“……!”
国舅等人:“殿下,冷静!冷静!”
“那个女人向来那样,她对她夫君都那个要死不活的调调,殿下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李皎思虑重重,想着郁明他们出行会遇到的各种事。她当真没有注意到赫连乔;何止赫连乔,一白天的时间,郁鹿野到哪里去了,李皎也没时间过问。等回到府上,天色已晚,李皎坐在堂中喝口热茶,才发现一室冷清,似只有她一人独坐。
她怅然了一会儿:以往这时候,可以与郁明坐在这里烹茶说话,如今只有她一人在府上。
侍女站在堂外帘帐后,苗条身形若隐若现:“殿下,该用晚膳了,是在这里置膳吗?”
李皎端着茶盏暖了一会儿手,想起来才皱眉问:“呦呦呢?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
侍女摇头。
李皎揉了揉额头,她家宝贝呦呦向来如此,野起来连阿父阿母都能忘了,不记得回家,多正常啊。呦呦多次因为玩得开心忘了回家,快天亮时摸到家门口时,被阿父阿母关在府门外反省;然呦呦小朋友天天认错,屡教不改。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李皎由一开始的生气,变成现在的习惯成自然。她只好无奈地嘱咐人:“出去找人吧。就那几家他常去的,把他逮回来,直接关去后面佛堂抄心经吧。”
这一找,便找了一晚上。
盖因呦呦小朋友常年胡闹,大人寻他都寻出了经验,基本能在两个时辰内把府上小郎君带回长公主面前。但是这一次,晚膳凉了再热,热了再凉,李皎坐在高座上,等了两个时辰,都没人寻回郁鹿小朋友。
李皎面色大变,站了起来:“加派人手!”
她心惊胆战,恼自己大意。统万这样大,郁鹿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她的儿子,万一被有心人绑了,欺负了,可如何是好?不能因为此事从未发生过,她便失了警惕心!
彻夜灯烛不灭,府上通宵达旦,所有人都派了出去找小郎君。李皎坐立不安,在堂中来回踱步,一晚上熬红了眼,心中悔恨担忧。而她担忧的宝贝儿子郁呦呦,这时候,窝在出京车队中,捂住自己的嘴,准备坚持两天再出来。
到次日晌午,车队在离京数十里外的镇上歇息,车夫喂马时,从一辆装运粮草的车中搜出了郁鹿小朋友。
黄色的人形小老虎眨着眼,从稻草堆下爬出来,看对面一行人目瞪口呆。
郁鹿被提在车夫手中,扑腾着小手小脚,扬起小爪子,冲对面无言以对的郁明打招呼:“阿父阿父!”
背着长刀的青年身形高大清瘦,于一众男子们鹤立鸡群。他容貌出众,又带着几分随意慵懒的气质,转头跟身边的赫连平说话。察觉到不妥,郁明蓦地扭头,眯眼看向被车夫提在手中的小孩儿。
小孩儿很有礼貌:“赫连叔叔!”
赫连平绷着脸,脸色几变,欲笑不笑,憋得一张脸分外古怪。
踩着积雪,郁明愣然一刻,而后额筋突突直跳,走出去从车夫手中接过自家调皮捣蛋的儿子。呦呦调皮到了这个地步,让他张口结舌,既心惊胆战,又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郁明把郁鹿提在怀里,不敢置信道:“你怎么在这里!你阿母知道么?!”
声如刀劈,山鸟惊飞。
郁明崩溃无比。
“呦呦,你又逃家!”
郁鹿小朋友被一通吼,吼得面孔涨红。周围的叔叔都好笑地打量着郁明教训儿子,郁鹿小朋友深觉丢脸,忙抱紧阿父的腰,防止被他父亲丢甩出去。他胡乱喊道:“你快去给我阿母写信啊!再晚些她要急疯了!“
郁明气得要命。
但是郁鹿小朋友说得有道理。
不管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他拽着郁鹿小朋友进屋,便运笔如飞,赶紧给身在统万的老婆写信报平安。而郁鹿搂着他脖颈,挂在他身上不肯走,一边蹭他,一边干嚎道:“我就要跟你一起走嘛!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我现在回去了,你老婆肯定会打我——”
郁明扯着他耳朵,痛心疾首,怒吼道:“那是你阿母——!”
一想到李皎此时的心情,一想到之后要如何面对李皎,青年心生怯意。郁明脖颈上青筋跳动,呼吸微重,可见心神何等震动。
郁鹿偷偷看一眼阿父:这么生气啊?
郁明拽住老虎尾巴,把郁鹿吊了起来。
就算被痛打,郁鹿也不肯放开郁明。挂着两管眼泪,小郎君扯着嗓子嚎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父你最好了,阿父我最爱你了,阿父你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我就要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阿父我不能和你分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四岁的小孩儿即使被阿母拉着读书写字,水平也依然乱七八糟。郁鹿小朋友搂抱着青年,郁明如拔萝卜般想把郁鹿从腰上拔出去。他尚没有把小朋友拔走,小朋友的胡言乱语,就震住了他。
郁明心生绝望:“……”
他错了。
他不该扮演慈父。
他应该听皎皎的话,多打打郁鹿。这样坏的小孩儿,只有吊起来多打打,才肯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呦呦会得到教训的,会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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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1.1.1
郁明对郁鹿向来宽容。
他不像李皎一样对郁鹿要求很多,管束很多。他认为该释放小孩子的天性,能玩的时候痛快玩,不必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他对教育小孩采取放养政策,只要不涉及到大是大非,他都能轻易放过郁鹿。在李皎教训郁鹿太过严格的时候,郁明都会给郁鹿大行方便之门。
所以郁鹿认为自己的阿父好说话,没脾气,没性格。只要他掉两滴眼泪,郁明就会心软,就会原谅他。
等郁鹿小朋友逃家逃去父亲身边,要求跟父亲同行时,他才第一次知道,郁明并非他所想象的那种无原则的人。
郁明若当真诸事不讲究,不在意,他便不会和李皎耗上那样多年;他若当真性情柔软,李皎也不会偶有低头。郁鹿小朋友错把郁明对他的宽容,当成理所当然,当成人性如此。郁鹿小朋友长到这么大,他从未见过郁明真正发怒的时候。他印象中的阿父,在被他气急时,只会把他吊起来打一顿;打完了,阿父的气就消了,小朋友就可以继续无法无天了。
然而这次不一样——
远离统万已数十里,天高人远,郁明不可能把郁鹿再送回去。赫连平出来的人手也就这样多,无法分人手给郁鹿,况且郁明也担心郁鹿不听话,再次逃脱。跟李皎写完书信报平安后,郁明思量一番,决定接下来一路,还是他亲自来照看郁鹿吧。
郁鹿欢呼一声,以为自己的心愿得逞,可以跟着郁明到处玩。在被阿父打了一顿后,小朋友含着眼泪,幸福地入睡。他在梦里梦到日后的甜蜜生活,跟阿父走遍很多地方,玩很多有趣的……郁鹿小朋友开心地在梦里笑出声。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翌日。
扈从把郁鹿从美梦中叫醒,温声告诉他简单洗漱一下就该上路了。郁鹿揉着惺忪睡眼,在昏黄灯火下看着陌生叔叔。他在新环境拥着衾被,感觉到寂寞孤独,并很冷。小孩儿喃声问:“叔叔,我阿父呢?他不给我穿衣服么?”
扈从同情地看着郁呦呦:“郁郎在楼下和皇子用早膳,呦呦你自己穿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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