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慌忙躲了起来,因跑的太急,还在入穿堂的时候摔了一跤。
程怀信早就看见了庶弟在暗中偷窥,从祠堂里出来之后,到穿堂里看着还未爬起来的程怀仁,好心道:“三弟,地上凉,快起来吧!”
程怀仁狼狈地爬起来,面若冰霜地看着嫡兄,冷冷道:“恭喜二哥!”
程怀信柔和一笑,眸如星子,道:“你是不是很难受?”随即咧着嘴角大笑道:“我那两年,生不如死。”拍了拍程怀仁的肩膀,他继续轻声道:“往后,你也会体会到的。”
程怀信看着程怀仁一瘸一拐地离开穿堂,他恨恨地看向嫡兄,乐观地想着:想要带打理好伯府,没那么容易!
然而事实好像和程怀信想的相去甚远,天黑之前,伯府铺子里的掌柜,都带着账本到了伯府里,同程怀信交待一年里的收支状况。
贺云昭也坐在芙蓉堂的议事厅里的屏风后面,替程怀信坐镇。
程怀信镇定冷静地检查了账本,问了几句切中要害的话,不过半个时辰,就把几间铺子里的事儿料理完了。
掌柜们走后,贺云昭夸赞了程怀信两句,还问他是不是在蜀地的时候学的。
程怀信微微弯腰道:“姑姑猜得对,在蜀地侯爷专门请了人教我。”
曹宗渭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程怀信能自主自立,不让程怀仁有可乘之机。贺云昭便也能安然脱身。他也算对得起程志达了。
料理完事情,贺云昭同程怀信一起去了寿宁院。
谢氏告诉贺云昭,请封世子之事是曹宗渭帮的忙,皇帝看在武定侯府的面子上,也念着忠信伯府以前劳苦功高,轻易便允了这事。
谢氏道:“圣旨下的及时,等堂会那天,信哥儿便可以体面地去待客了,到时候也可以替你正名,你们俩,都会好好的!”
寿宁院被喜悦的气氛包裹着,而勤时院里,程怀仁的脑子里,还浮现着方才掌柜的们对程怀信的溢美之词。
程怀信回府,根本就是提前预谋,谢氏和贺云昭在大厅里太子府的人说的话,全是搪塞而已!
还有穿堂里程怀信看他的眼光,程怀仁到现在还记得,嫡兄一定会折磨他,杀了他!
惊骇得四肢百骸都是凉的,程怀仁躺在穿上哆嗦着,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逝。
天黑之后,程怀仁才缓过劲儿来,勉强吃了些东西饱腹,趁着黑夜,披上披风便去了迎春居,他得去找迎春居的狗洞!
偷偷摸摸地去了迎春居,程怀仁避开了看门的婆子,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果然在院子后面看见另一个狗洞。
这几天连着下雪,或大或小,狗洞那里积雪融化之后,全是脏兮兮的泥土。
程怀仁个头不小,脑袋可以钻进去,身子却钻不进去,探着脑袋进去,见院子里没人看守,在旁边捡了块石头把狗洞砸大了些,费劲地往里爬,沾了一身的泥巴,总算进了迎春居。
站起来之后,程怀仁浑身都是污泥,膝盖处尤为严重,湿冷冷的泥水沾在上面,冻的他的双腿发寒。
猫着腰贴着墙壁往正屋里走,程怀仁见院子里确确实实空无一人,便敲了敲窗户,敲了三次过后,沈兰芝才过来开了窗。
沈兰芝捂着嘴,没让自己叫喊出声,含着泪把窗户打开,让程怀仁翻了进来。
屋里没有炭火,冰冷的像阴冷的牢房。
端了一柄烛火过来,沈兰芝替儿子哄着手,道:“冷不冷?是不是钻洞进来的?”
程怀仁点了点头,哆嗦着烤火,脱下湿冷的衣裳,把沈兰芝的衣裳披着,才勉强暖和起来,有了说话的力气。
沉默了许久,程怀仁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娘,对不起。”
说完程怀仁就落泪了,当初是为什么鬼迷心窍居然那般信任嫡母,却落得这个下场!
沈兰芝抹了抹眼泪,侧过头去,哑着嗓子道:“看守我的婆子们吃饭去了,估计半个时辰内会回来轮班,她们不会进来,但偶尔也会来院子里看看,咱们长话短说吧!”
程怀仁连续地点了点头,懊悔道:“儿子错了!儿子真的错了。”抹了把脸,他道:“我下午见过表妹了,是表妹叫我来的,说您有法子报仇!”
沈兰芝面目狰狞道:“这回你可再不能心软了,便是拼尽一切也要弄死何云昭!”
说了这句话,沈兰芝便去房里把积攒的财物尽数拿了出来,整整一大包袱,全部交给了程怀仁。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程怀仁看着一大包袱的东西,黄澄澄的金子,还有各类首饰,他眼睛都直了,没想到沈兰芝居然有这么多的私房钱。
沈兰芝眼里没有一点舍不得,命都快没了,她现在只想报仇!
“仁哥儿,这些钱都是我攒下来的,本来想留给你将来做官用的,眼下是用不上了。何云昭把咱们三人害得这么惨,我便是死了也闭不上眼!这钱你拿去见一个人,你给了钱,她便会替你办事。”
“那法子行得通吗?”
沈兰芝摇摇头道:“听说她的巫术很厉害,要是花银子,遇上她心情好了,便肯帮。”
“那她若是心情不好呢?”
“你只说我让你去的,她便会答应,我与她祖上同宗,她会帮的。”
程怀仁接了银子,握着沈玉兰的手道:“娘,我不想你死!”
沈玉兰抹泪道:“我也不想死,可是逃不掉的,我是伯府的妾侍,便是逃了也要被追捕一生,还会连累了你。儿啊,你替我报仇便是你最大的孝心了。弄死了何云昭,我死也瞑目!”
程怀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心里只有后悔两个字,倘或他少听信贺云昭一些,少贪图富贵权势一些,是不是结果没这么坏?
沈兰芝眼泪不停地掉,她一边擦一边道:“你下午去见怜儿,她现在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有?”
抱着鼓囊囊的包袱,程怀仁道:“她说风寒好些了,但还需休养。”
“风寒?怜儿又得了风寒?”
程怀仁纳闷道:“难道之前得的不是风寒?”
沈兰芝叹气道:“她怕是不肯对你说。她不是得了风寒,是带下病,而且她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是……那次怀上的?”
无奈地点点头,沈兰芝道:“是的,可怜的怜儿,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我瞧过她下边了,烂的不成样子了,大夫说一生都不能再行房事了。后来又落了孩子,也不能再有孕。她一生,算是毁了啊!”
程怀仁无力地握着拳头道:“平乐郡主太可恨!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女人!”
然而不是程怀仁的沉默,平乐郡主也不敢这般放肆,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