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也不等陆洋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接起了方子安的电话:“喂?”
“亦玮,对不起。我好像弄巧成拙了。”方子安的声音很是沮丧。
林亦玮保持了沉默。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解决好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等我……”方子安急切地恳求道。
“不,子安。我原本一直以为你和萱儿之间只有婚约,没有情感的。可今天听了她在媒体面前说得那些话,我很内疚。”林亦玮的声音很平静,但方子安却仿佛从中听出了无尽的悲痛。
“不,你不要这样想。”他还想说些别的否认,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子安,是我错了。我不该介入你们之间,更不该抱着痴心妄想。只有萱儿才能配上你。”林亦玮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听到最后一句话,方子安恨恨地咬了咬牙,断然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绝不会娶她。”
“子安,你知道的,娶了她,对你和方家都好。你外公他老人家也会开心。何况,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就算你不娶她,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了。”林亦玮始终柔声劝着,娓娓道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每一句都仿佛戳在了方子安的心窝上,让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也怨恨林亦萱的自作主张,除了一遍遍地重复着“我不会娶她,你等着我”,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而这些话,他也不知道是说给林亦玮听,还是说服自己。但好在,结婚推迟了,他一定会想到办法。
就这样,日子很快到了订婚宴这一天。宴会本就有些仓促,又临时变成了订婚。看起来跟往常的party也没有隆重多少。
这段时间方子安虽没有明显的抗拒,但私下总会对林亦萱冷着一张脸,无论她如何撒娇如何哭泣都没有用。这让林亦萱十分恐慌。
而方子安甚至取消了现场两人互动的一切环节,没有告白没有拥吻没有合舞。而周敏以为儿子是担心外公没有心情,还十分体谅地答应了,只有林亦萱一人吃了黄莲似的有苦难言。
因为是订婚,林亦玮也不用再当伴娘。只拉着陆洋在场地里装模作样地四处转悠。
很快便到了两家人一起登台的环节。司仪是林亦萱请来的,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只邀请了女方的父母上台,留了林亦玮一人坐在了台下的亲属桌上。
坐在客人席的陆洋,几乎想也没想,就大喇喇地走了过去,坐在林亦玮的身旁,还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喏,我那会要在这坐,你非说没位置了。”
林亦玮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还嫌没人注意到我是不是。”
陆洋夸张地耸了耸肩,示意她看前方。
台上的司仪已经开始热情洋溢地主持起来,让两位新人切了蛋糕倒了红酒塔。又邀请全场宾客举杯送祝福。
林亦玮也端起了手里的杯子,对着远处的方子安举了举。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很是悲伤。方子安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手里的动作就是一僵。
一旁的陆洋也举着杯,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忍不住出言酸道:“炉火纯青,可以进军演艺圈了。”
林亦玮也不理他,自顾自又倒了一杯。
陆洋连忙伸手去拦:“你没吃早饭,别喝那么多酒。差不多就行了,演个戏还这么拼。”
林亦玮无奈地又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单纯觉得这香槟味道不错。”
陆洋不相信地瞅了瞅她,又看了看酒瓶,点点头道:“那也等一会吃点东西再喝。”
林亦玮无奈地放下了杯子,将目光又移到了台上,却见方子安一脸伤心地望着自己,不由有些讶异。
转念一想,不由好笑。估计是他见自己跟陆洋动作亲昵,也回敬自己一下吧。
订婚仪式已经结束,大家都要下场。司仪却出声留住了方子安和林亦萱。
方子安不悦地望向了司仪,又看了看已经往回走的林亦萱,心里有些愠怒。明明后面的环节已经取消了,她这是想干什么。
果然,那司仪开始了一堆辞藻华丽的排比祝福。大屏上也应景地显示着两人从小到大的合照,再加上浪漫的音乐,底下很快响起了“kiss”“kiss”的起哄声。
方子安恨不得抬脚离去,可看着台下的父母还有轮椅上强打着精神来观礼的外公,又忍住了冲动。
他只好一步一步地朝着满脸娇羞的林亦萱走去,余光却忍不住看向了林亦玮。
☆、洗头
林亦玮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适时低下了头,仿佛不忍看的样子。
“啧啧。”陆洋在一旁磕着瓜子,看戏看得很是开心。
林亦玮突然就有些尴尬起来,扭过头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瞬间就没了做戏的感觉,扭头出了礼堂。
身后是一对有情人甜蜜拥吻的画面。
陆洋自然也跟着一起退了场。反正订婚仪式已经基本完成了。
这段时间,林亦玮心底总会生出一种“何必呢,不如离去”的想法,可每次一这么想,就会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黑暗冰冷的库房里,有人在低声说着“杀掉姐姐”,耳边递来的电话里林永哲一遍遍交代着“快说你是姐姐”。
接着就是虚掩着的门里,苏琴怨恨的话语“将她送走吧”,林永哲无所谓道“让她为萱儿挡灾”。
然后就是从小大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一直到她挣扎着在泳池里一点点往下沉,水波荡漾处是林亦萱含着讥笑的眼。
最后是李婶佝偻着身子为她烧纸,却被林亦萱冷嘲热讽。而自己红着眼眶无可奈何。
林亦玮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监视着,逼迫着,让她无法停止,必须报仇。
好像只有报了仇,自己心头的千万斤重担才能成功卸下。这好像是自己重生的唯一任务和第一意义。
“你怎么了?”一旁的陆洋看着她神情不对劲,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堪?”林亦玮轻启朱唇,叹了一声气。
陆洋讶异地望向她,竟然在那双沉静如秋水的眼眸里发现了一丝哀伤,立刻领悟过来是刚刚自己的玩笑刺痛了她,由衷道歉:“对不起。”
林亦玮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酒店庭院里,望着那满树的海棠果发着呆,喃喃自语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要么委屈着被他们压死,要么强逼自己做个恶人。”
陆洋心下愈发懊恼起来,也许刚刚那样的场景在他眼里是一场好戏,可对于林亦玮来说,却是强逼着自己的本性不得不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