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神色悲戚的木青晖:“师弟……神农谷以后要拜托你啦,还有两个孩子,还望你抽空看护。”
木青晖强抑住眼中泪水,低低道:“师兄你放心,从今后,定会尽我全力。”
木安阳又看向人群后的元清杭,眼中充满感激和求恳:“元少主,多谢你仁义心肠,对鸿儿这般亲厚。以后、以后……”
元清杭心中恻然,明白他托孤之意,抢着截断他的话:“木谷主,在我心里,鸿弟永远是我的弟弟。”
木安阳微微松了口气,最后的回光返照终于到了尽头,眼中微光渐渐暗淡下去。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把厉轻鸿和木嘉荣的手叠在一处,轻轻一握:“你们俩以后……要好好的,更要互相照顾。”
手一松,他终于悄然阖目。
……
万刃冢中,断魂崖下。
一片凄风苦雨,魔气氤氲。
绕过层层乱石,狰狞魔气如海藻般飘荡,一道白衣身影立在其中,手中握着一枚锋利的峨眉刺。
周身的魔气缓缓流动,忽然,一道阴寒的刀锋之意从魔气中疾冲而出,笔直刺向他心口!
白衣身影骤然跃起,手中峨眉刺宛如狂风暴雨,迎向那充满恶意和暴戾的兵魂。
兵魂战意滔天,却无形无迹,缠着他手中峨眉刺,不断攻击,带着生前无名主人的凶悍戾气。
宁夺脸色冷冽,手中峨眉刺舞动更急,良久之后,那刀锋兵魂终于力战不敌,低鸣一声,转身就要向魔气黑雾中遁去。
宁夺身形暴起,急追而上,手中峨眉刺劈空掷出,猛然刺入那无形兵魂的正中心。
那兵魂哀鸣一声,终于被迫没入峨眉刺中。
那峨眉刺在空中飞旋了几圈,转身飞向宁夺,宁夺刚刚接到手中,那被收服的兵魂却忽然发难,猛然反刺向他手腕。
宁夺轻哼一声,手腕上顿时显出一道殷红血迹,他不管不问,手上灵力汹涌而出,灌注在那枚峨眉刺上,冷冰冰地再次用意志压制。
半晌后,那兵魂终于偃旗息鼓,乖乖地就此不动,温顺地伏在了他手中。
宁夺轻轻喘.息了几下,随手将峨眉刺扔进地上一个巨大的储物袋中。
下一刻,他手中已经换了一柄长刀,上面血气翻涌,正是一柄在魔宗中也凶名赫赫的血刀,来自一名厉害的魔修。
他长刀在手,也不就地休息,一步步继续向前,踏入了前面更加浓郁的魔气山谷。
一片寂静,杀机四伏中,忽然血光冲天而起,他雪白衣衫在黑色魔气中若隐若现,陷入另一场苦斗。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影才从层层黑雾中重新现了出来,虽然依旧脊梁挺直,可身上却终究染上了更多的血迹。
原本雪白的衣袍上,已经是血花点点,下摆的三朵红霞边,像是绽开了更多的凄美红花。
可他手中紧握的那把魔修长刀上,却光华流动,妖气纵横。
——已经是一把崭新的、附着了远古兵魂的兵刃!
他闭目依靠在一团乱石中,从怀中掏出了自己贴身带着的小储物袋。
手探进去,却微微一怔。伸出来时,手中不仅摸出了一枚灵丹,更夹带了一颗同样圆溜溜的卵石。
色泽透明晶莹,上面带着丝丝漂亮的红痕,正是当初从这里的地下暗河边找到,被多多宝贝似的藏在身边,却又被他随手抢来的那一颗。
他默默将补充体力的灵丹吞下了肚在,低头摩挲着那颗小小卵石,眼中光芒温柔。
只休息了短短片刻,他便重新起身,将卵石收进了贴身的储物袋中。
随手从地上的储物袋中取了一柄新的兵器,他再次转身进了前面的瘴气丛中。
……天色从大亮,慢慢变成渐黑。万刃冢中,完全封闭的空间里,万山孤寂,千古无声。
上次来到此地时,身边尚且是人群环绕,年轻弟子们欢声笑语,而这次来,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就连那个笑容狡黠、神气活现的人,也不在这里。
清冷月色和两年前一样,幽幽照着断魂崖底,也照耀着下面那道一直在战斗的身影。
像是丝毫不知疲倦,又像是知道时不我待,即将要面对的,是世间最恐怖强大的敌人。
月光冰凉,崖边青苔茵茵,崖底白衣浴血,手中拿着的兵刃换了一把又一把,激烈又孤独的战斗却始终不曾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晨昏颠倒了多少次,储物袋中被收服的兵魂越聚越多,而宁夺每一次出招,也越来越凶悍凌厉。
每一招都简洁浩大,却有着最直接的杀伤力,每一次迎向崖底沉寂千年的古老兵魂战意,越越来越游刃有余,纵横睥睨。
又一个无眠的黑夜过去,晨光忽升,映亮了静寂的万刃冢。
宁夺一步步从崖底走出,身形拔起,兔起鹘落,沿着山壁向上,不多久,已经重新站到了断魂崖上。
对面浪涛依旧,水声轰隆,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千百年来都这样浩荡奔流,见过了十二年一次的人声鼎沸,又迎来接下来十几年的群山冷寂。
宁夺站在崖边,来到了当初被元清杭一掌击落的地方,缓缓抽出了应悔剑。
仿佛是感觉到了主人暴涨的修为,应悔剑雀跃欢鸣了一声,激动万分。
宁夺眼望瀑布,忽然拔身而起,和上次一样,向对面的千丈白练纵身跃下。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昏迷着跌下,这一次,他手中的应悔剑却携带着雷霆万钧,向水幕轰然划下。
应悔光动惊五洲,霹雳裂金破千城!
自今日始,应悔剑终于不再是当年那位温雅仙君宁晚枫的遗物,而是一柄有了自主意识。风格截然不同的神兵。
从崖底无数对战中脱胎换骨,更加冰冷无情,却也更加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