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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那个小弟子已经再受不了恐惧,失声痛哭起来:“不要杀我!不要啊……”
他不往后躲闪,却扑通跪了下来,身子惊惧万分地颤抖着,向商渊拼命求饶:“商宗主,您让我去劝我爹,他不会不管我的啊!……”
随着他的求饶,剩下的一串小弟子也都有样学样,扑通扑通趴了一地,一个个哭声求饶声震天动地:“求求商宗主,饶我们一命,我们师长会听话的……”
这些小弟子本来就年纪偏小,这样忽然集体崩溃,倒也不奇怪。
商渊仰天大笑,随手将最前面那个痛哭的小弟子劈手抓过来,高高举向空中。
那小弟子似乎吓得不能控制自己,尖叫一声,死死反手抱住了商渊臂膀。
就在这时,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那小弟子眼睛中厉光一闪,手腕急抖,一道刺眼的寒光劈面直下,狠狠扎向商渊的手腕。
无坚不摧、邪气森然的屠灵!……
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趴在地上的一群小弟子们几乎同时跃起,身上原本锁死的灵力镣铐骤然崩裂。
为首的两个人就势一滚,转瞬滚到了商渊脚下。元清杭手中银索急挥,缠上了商渊的双脚,狠狠一拉,另一只手中符篆贴上了商渊的脚踝,巨大的爆炸闪过,一片刺目亮光。
木嘉荣手中的骊珠软剑也急速绕成一圈,捆上商渊的双膝,用尽全身力气用力一勒,血光顿时飚了出来。
剩下的年轻弟子们,手中不知何时,也全都亮出了一大堆事物,有攻击符篆,有暗器旋镖,有灵蛇毒虫,狂风暴雨般,全部砸向了商渊。
顷刻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攻击尽数袭上了商渊的身上。
……大阵之内,所有的仙宗长辈目瞪口呆,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些门派的仙宗小弟子,竟然敢商量好了,一起力抗商渊?
一腔血勇固然可嘉,可又怎么会真是商渊的对手?
一片烟雾和毒气中,商渊猛地怒吼一声,身子一震,巨大的灵力瞬间爆发。
他附近的几个小弟子骤然被他震飞,口中全都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商渊眼中暴怒狂现,劈手一把抓住面前最近的那个少年,终于认出了他的屠灵匕首,咬牙切齿:“是你!”
厉轻鸿已经易了容,一副陌生模样,眼中却闪着恶毒的光,匕首疯狂又刺来:“是啊,是我!来找你报仇来啦!”
商渊狞笑一声,真气一鼓动,屠灵匕扎进他胸前,竟再也扎不下去:“去见你爹爹吧!”
话没说完,一片细细的淡烟却从他身后飘来,罩上他全身,他只觉得身上各处忽然一阵微微的麻痒,尤其是抓着厉轻鸿的手腕更是一软。
一道银索倏忽闪来,缠着厉轻鸿的腰往远处疾飞,一道熟悉的声音扬声叫道:“老贼,你又中毒啦,身上这么多伤口,不要看看吗?”
宇文离立在旁边,听着这神气活现的声音,终于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睛。
……又是他!
还是他!
商渊先前毫无任何防备,被这群少年暗算了个正着,身上的确的血流不止。
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高不可及的境界,浑身肌肤几乎坚如金石,这样的伤害看似不少,就好像普通农夫下地干活时被粗粝石头割伤一样,无法伤筋动骨。
他心中恨极,狠下心来不去管自己那些小伤,身形急晃,追上了四处逃窜的少年群中,劈手击去:“一个也别跑,都死吧!”
一个小弟子躲闪不及,被他掌风扫中,立刻惨叫一声,骨断筋折,向远处砸落。
元清杭身形急纵,银索缠上他身体,手掌在身边树上一按,一个五芒星闪过,那名小弟子被他甩入了传送阵。
他手中白玉扇一扇,排山倒海的灵力急涌出来,挡在了商渊掌风前,急切高喝一声:“走走,都快走!”
一群少年不敢再逞强,连忙疯狂四散,捏爆了衣领上藏着的传送符,火光四闪,灵力乱动,一个个先后消失在原处。
这些传送符都是宇文瀚一生心血,每一张都是坊间少有的珍贵之物,就算是宇文瀚亲手绘制一张,都也要数月之功,商渊一抓之下,竟是一个人都没留下。
这挫败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知道又是元清杭带头设计陷害,心中的杀机已经积攒到了极点,再也不看别人,返身向着元清杭一掌击落。
这一掌用尽全力,杀意如刀,元清杭虽然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也早早捏破了两枚传送符,可在商渊那忽然暴涨的灵力压制下,传送符的波动一阵凌乱,竟都没有成功打开空间裂缝。
这一切电光石火,也不过短短瞬息之间,元清杭手中白玉黑金扇一滞,扇骨咯吱作响,下一刻,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袭来。
宇文瀚的阻滞阵已经铺到了商渊脚下,姬半夏指挥着无数枯骨也已经赶到,可终究都是晚了一步。
元清杭的身子犹如狂浪中的一叶扁舟,顿时被掀翻,口中血箭狂喷,向边上颓然跌落。……
宇文瀚大叫一声,高大身子急扑上去,伸手将他接在怀中。
姬半夏眼中光芒疯狂,鬼魅般闪到商渊身边,一掌印向他后背,地上无数枯骨鬼气森森,刺向商渊:“去死吧!”
商渊冷笑一声,双掌一拍,无数枯骨顿时断成无数断,残骨片片,反刺向姬半夏:“别急,待会儿我拆下你的腿骨臂骨,叫你死在你自己的白骨下。”
……夜空之中,一大群人无声御剑飞行,终于飞到了苍穹派脚下。
宇文离安排的人慌忙迎上来:“诸位仙君,我们送你们进传送阵,赶紧离开,那边据说已经开战,那个魔宗的小魔头带着一群年轻弟子,暗算商渊。商渊痛下杀手,已经死伤无数了!”
一群人默默落下。
眼前野草大树遮蔽的伪装已经除去,一个大型的传送阵赫然露出了阵眼。
常掌门望了望那黑黝黝的洞口,转头看向自己的爱徒,又看了看他臂弯中抱着的常媛儿:“豫风,回去后想办法出海,藏在海上的仙山洞府里,好好照看好师娘,还有你师妹。”
他的大徒弟惶恐道:“师父?……”
常掌门向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先行吧,在下想了一路,还是觉得,回去比较心安。“
几位他的好友都是一愣,脸色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常兄……”
常掌门笑了笑:“海清派只是一个小门派,既然现在爱女平安,门人也能安全离开,在下就没什么顾忌了。”
他目光平和,诚恳道:“那边尚有在下的老友,若是我就此离去,终究一辈子难安。……仙途漫漫,道路阻且长,不如先修做人吧。”
再也不看众人,他身形跃起,御起脚下宝剑,向着来路归去。
一群人怔然遥望,一时间,传送阵前鸦雀无声。
半晌后,陈封终于开口道:“诸位在等什么?”
几位大宗主和金丹圆满境的高手望着他,忽然有人问道:“陈殿主,你又在等什么?”
陈封淡淡道:“我等你们走了以后,去追他。”
一阵寂静后,终于,有人笑了起来,怅然又悲凉:“我们这样蝇营狗苟,瞻前顾后,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啊。既然家人幼子能平安,又还有什么好怕?陈殿主,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