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群年轻弟子也都怔怔的,望着元清杭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有人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对,他一定可以吉人天相的。”
……
元清杭无声缀在尸群身后,看着它们的去向,心里一阵发沉。
年轻晚辈们毕竟修为弱,稍加掩饰,便能盖住活人气息,可是那些修为卓绝的仙君长辈,体内金丹精纯,散出的阳气根本就遮盖不住。
除了术宗大师懂得自保外,那些剑宗和医修们,越是修为强悍,只怕越是容易被尸群作为目标!
果然,前面忽然亮起一道剑光,一位剑宗的掌门面容铁青,终于挥剑砍向了身边第一具惊尸!
那惊尸身上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手中的长剑也生满了铜锈,可挥舞之时,却依旧快如闪电,带着生前保留的残存记忆。
一瞬间,那名掌门已经和那惊尸过了数招,霍霍剑光对着森森鬼气,激烈无比。
四周的惊尸一听见动静,纷纷一侧身,全部齐齐向他袭去。那人在尸群中连连怒吼,不一会便已经力尽难支。
元清杭心中大急,手掌一扬,数道硫磺火符飞上去,正贴上那人身边几具惊尸面门,顿时将白骨腐蚀得“滋滋”作响。
旁边一个老者也杀到,一把驱邪符四处纷飞,正是宇文瀚。
他一边激战,一边看向元清杭:“你伤重,快点出去,这里有我在呢。”
元清杭和他之前隔着一群惊尸,轻声笑道:“爷爷在这,我和你一起。”
这一声爷爷叫得宇文瀚热泪盈眶,长叹一声。
这里的惊尸何止百千,全是苍穹派历代的高手,死后的陪葬物中,更是不乏随身的本命宝剑。
虽然大多数生前没有怨气纠结,可是埋骨地下多年,忽然遇到这极其诡异邪门的御鬼术,所用的剑招和修为,甚至不逊色生前多少。
不一会儿工夫,就有人忽然惨叫一声,被一具惊尸手中锈剑划中了胸腔。
一股邪恶无比的阴气顺着剑锋,流入他伤处,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封在了胸口。
五脏六腑瞬间被阴气腐蚀,变成了黑洞洞一个豁口,他对面的惊尸眼眶中绿芒一闪,伸手掏出了他的内脏,挥剑切碎。……
元清杭急叫:“不能这样打,没机会的,要布大型的驱邪除祟阵!”
宇文瀚脸色犹豫:“怕来不及!”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才是最好的应对,可是要对付这么多凶悍的邪祟,起码要动用金丹中期以上的术宗高手。
而现在,术宗高手正是迎战惊尸的主力军,一旦他们离开,这里的剑宗和医修们,只怕会立刻陷入被屠杀的危机。
元清杭快速道:“来不及也要做,总好过这里苦耗。爷爷你带人在这里先撑着,我去布置,我每叫一次,您就安排一个高手过去!”
宇文瀚咬咬牙,心中万般担心,可也知道不该瞻前顾后,道:“好,你去!”
元清杭身子游鱼一般,带着浑身污血,顺滑无比地钻出了惊尸群,飞奔向外围。
跑到正西方一块巨大墓碑前,他伸手拔起旁边的催长槐树,带起下面的根茎,上面一张血红的符篆赫然在目,而旁边,是一张明黄色的符篆,正紧贴着它,正是元清杭发现后,悄悄种下的。
元清杭手指轻点,在上面画了一道血符,重新将两道符一起贴在墓碑上,高声大叫:“来人!”
灵武堂的李堂主奋力从惊尸群里杀出来,奔到他面前,草草一看那符篆,就忍不住攒了一声:“好孩子,不愧师出姬半夏,好修为!”
他站在墓碑前,不等元清杭解释,手中灵力源源不断灌去。
元清杭见他懂行,来不及寒暄,立刻马不停蹄,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依法炮制,片刻后又大叫一声:“再来个人!”
又一名术宗高手厮杀出来,接管了下一个方位,不多时,已经有五处方位有人把守,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各自手下的墓碑。
随着他们全力施法,各处外溢的阴邪之气悄然聚拢,几个方位附近的阴槐树叶也开始肉眼可见地开始枯萎。
元清杭奔到南边,再叫一声,可这一次,人群中奔来的,却是宇文瀚。
元清杭一愣:“您?……”
宇文瀚急喘着跃到他面前,简短道:“没人了!”
元清杭猛吃一惊,宇文瀚说没人了,那意思就是说,术宗金丹中期以上的高手,真的没有再多的了。
可这术法大阵需要修为相当的高手在一起才能布成,任何一个短板出现,不仅会功亏一篑,那块短板更是会引来群鬼的疯狂攻击,比任何人都危险!
众人默默无语,几个人灌注灵力的手也缓缓停住。
就在这时,旁边的墓碑后,却有个声音哑哑地响起。
“……我试试。”
元清杭一回头,正看见一张商朗的脸。
他心乱如麻,不知道是哪个小弟子又戴着他拓出来的商朗面具,道:“你下去吧。不行的,危险得很。”
那人抬起头,静静看着他:“脸面都不存了,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元清杭猛然一怔。
盯着那张脸,望着那双原本该阳光灿烂的眸子,他终于认出了那是谁。
“商公子……”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商朗再不答话,飞身跃向远处西南位。
他一身雪白衣袍衣袂纷飞,衣角上,两朵赤霞云朵隐约翻飞,有着少年最后的骄傲和意气:“来吧!”
八个方位上,灵力混着各人的精血,全力灌入。
四周的阴槐树瑟瑟发抖,无数根茎枯萎断开,旁边的棺木棺盖大开,似乎在等待着里面的尸体重新归位。
那些惊尸似乎也都感觉到了这巨大的危机,不约而同,停住了攻击,有几具最先反应过来,恶狠狠向着西南位急奔而去。
那里的压制感最弱,也没有它们惧怕的术法气息!
转眼之间,商朗身边已经围上了一群惊尸,挥动着摧枯拉朽的锈剑,向他当头斩去。
商朗怒吼一声,左手护阵,右手“炽阳”剑快如风雪,一剑剑迎向凶残的惊尸。
元清杭早有准备,手中银索飞出数百米,迎面缠上商朗手腕:“接住!”
他随手在自己手腕一划,一股浓郁的精血顺着银索灌入,直奔商朗手心。
强大的驱邪术转瞬即到,围在商朗身边的惊尸齐齐退后,可随着元清杭手上血流越来越快,他自己身边的驱邪气息却忽然骤弱。
他附近,几十具凶尸转过头,空旷的眼窝中闪着鬼火,齐齐转向元清杭,一双双利爪、一道道残剑,一起挥向了他。
大阵即将布成,此刻躲闪离开,一切即将前功尽弃。
宇文瀚怒目圆睁,高喊一声:“躲开!”
可元清杭却没有动。
他的脚下像是生了钉子,死死地钉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股精血打入墓碑:“成!”
……
大阵血气四溢,棺木齐齐打开,可他身边的那几柄残剑,也终于斩下。
就在这时,元清杭身后的正东方,却有一道金光轻轻闪过。
仿佛是早晨初生的朝阳,透过凌晨的重重夜色,投进了这恐怖人间。
剑势小心到了极点,像是生怕自己这一剑碰伤了最珍惜的人,那剑光如轻风,又如雪片。
柔和中带着无穷杀机,冰冷中藏着万千柔情,一斩而下,贴着元清杭的身体,挥向他身边的凶残枯尸。
无数根白骨转瞬在金色剑芒下化成了片片,扬上半空。
漫天枯骨粉末中,一道白衣身影飘然落下,伸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元清杭。
久违的臂膀紧紧抱住了他,一双清澈莹然的眸子中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又似乎满溢到无法直视。
“抱歉……来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