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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珣那句“这样也行,将来我教人每天给你梳头……”戛然而止。他肃了面容,站起身来:“你在此稍待,我去见见咱们皇兄。”
对太子,他还是比较尊崇信服的。当日或许因为四弟之死,他曾对太子隐约生出过不满,但如今瑶瑶好端端活着,那一些失望也不复存在。
他甚至曾想过,也许他帮瑶瑶恢复身份,还需要借助太子之力。他们的二哥是谦谦君子,光风霁月,胸怀博大,或许将来能帮上他们。
秦珣随着阿武直到正厅,刚一进厅,原本坐着的太子秦璋就站了起来,面带微笑:“三弟!”
“皇兄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太子笑笑:“三皇弟,孤没打扰到你吧?”
“什么打扰?”秦珣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太子扫了阿武一眼,笑得有些古怪,口中却道:“没什么,就是怕扰了你与佳人相会。”
他极少与兄弟开这种玩笑,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许不自在,他敛了笑意:“孤方才见了父皇,听说你回来,就直奔你这儿来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太子秦璋一直为四皇弟之死而自责,当日三弟离京前往河东剿匪时,整个人冷峻端肃,犹如出鞘的利剑,又如千年的寒冰。他为其担忧了很久,然而此次见到三弟,见其与离京时大为不同,寒气不再,人也看着舒服了许多。
他一见之下,心中顿时了然,三弟多半是已经从四弟的死中走了出来。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放下最好。
太子暗松一口气,略略放下心,也有了兴致与其说笑。
但他毕竟少说这等话,更何况是与兄弟,难免有些尴尬,匆忙转换了话题。
然而秦珣却对他之前的那句玩笑颇为上心,他认真解释:“皇兄误会了,不是什么佳人。”
他心说:那是咱们皇妹。
秦珣与兄长一起入座:“原来是从父皇处来,那就难怪了。我这回在路上耽搁了,不过还好,能赶上端阳节。”
“是赶得挺巧。”太子笑得温润,“孤瞧你这王府,布置得还不错,就只差个女主人了。”
秦珣脸上的笑容微滞:“我不在京中,是阿武他们教人布置的。女主人的事,还不急。”他顿了一顿,又道:“皇兄,这几个月,京城可还都好?”
“唉……”太子叹了口气,“别的都还好,只是大皇兄……”
秦珣明白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他勾了勾唇角:“大皇兄如何,我不大清楚。不过父皇教导咱们兄弟和睦,有用得到弟弟的地方,皇兄只管吩咐。”
太子苦笑,微微摇了摇头。虎脊山的那些匪盗,被关在天牢。严加拷问后,匪首廖文杰自称是为大皇子做事的,打劫往来商客,都孝敬给了大皇子。他当时大惊,但是再询问时,廖文杰却反口,又称是为东宫办事。
父皇虽然相信太子,但太子自己却不免愤慨。他是东宫太子,又哪里用得着这些阴损手段?这分明就是陷他于不义!
不想提这些糟心事,太子笑道:“孤听闻三弟此次归来,带了一个姑娘,不知是真是假。”
“确实有这么一桩事。”秦珣也不隐瞒。——对方已然知晓,他再隐瞒,反倒惹人生疑。他沉吟片刻,续道:“不过,这个姑娘有点特殊。”
再多的,他却不肯再详细讲了。
太子只笑了一笑,虽好奇,也并未细问。特殊?能特殊在哪里?多半是在三弟心里特殊。两人略坐一坐,太子就提出了告辞。
五月初五,端阳节,陶皇后如同皇帝所说,亲自设宴,招待几个皇子公主,一家人小聚,算是为秦珣接风洗尘。
宴席上,几人推杯换盏,都有了些微醺醉意。大皇子瞧了秦珣一眼,竟提起了已逝的四皇子:“唉,可惜四弟不在,咱们一家人也不算团聚。”
气氛忽然就变了。太子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去看秦珣。
秦珣手里的酒杯微微一颤,酒差点洒出来。
他双目微敛,没有做声。心里想的却是:嗯,这的确不算一家人团聚。等会儿回府,跟瑶瑶再饮两杯。嗯,只能两杯。她酒量差,两杯就能醉好久了。
上方的陶皇后笑着打圆场:“珣儿,你这番立了大功,母后想送你一份大礼,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秦珣忙站起身:“母后。”
“快坐下,快坐下,原是家宴,不必多礼。”陶皇后一脸慈爱。
“是。”秦珣重新坐下。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陶皇后单独流下了秦珣,教他看所谓的大礼。——四个水灵灵的宫女。这四人打扮一样,但容颜各异,不可否认的是,皆是温婉沉静、秀若芙蓉的佳人。
秦珣一怔,新起的酒意瞬间消散,他摆了摆手,婉言谢绝:“母后美意,原不敢辞。只是现如今府里乱糟糟的,恐怕没法安置她们。此事日后再说吧。”
他态度诚恳,陶皇后面上含笑,心里却有些不悦。这是第二次了,是秦珣第二次明言拒绝她赐的人。
“珣儿莫不是嫌弃她们姿容鄙陋?”陶皇后故意说道。——今上偏好清秀佳人,这几个宫女可都是清丽秀美的。
秦珣连忙否认:“母后说笑了,儿臣是个粗人,哪有嫌弃别人鄙陋的道理?实在是……还用不着。”
他拒意甚坚,陶皇后勉强不得。原本长辈给晚辈赐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这也是一片慈爱之心。老三在宫外建府,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何况她听闻老三与太子关系不错,也想替太子拉拢一番。
谁知老三竟是个不领情的,当初想派宫人教导其人事,被其拒绝。如今过了数年,他竟还是不解风情。
不想使场面尴尬,陶皇后只得道:“既是如此,那就罢了。只是你在宫外,切莫委屈了自己。家奴用着不顺手的,只管到母后这儿讨人。本宫待你,和待你皇兄,是一样的心肠。”